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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瑶两只手紧紧捧着碗沿，借着这点热烫的温度平复了心情，她若无其事地扯了下嘴角：“我身上都是病气，别再过到你身上，我自己来就好。”

　　“奴婢身体好着呢，什么都不怕，你看看你连碗都端不稳，怎么吃啊，让奴婢伺候吧。”

　　她再次伸手来端碗，祝瑶指尖慢慢铰住了被子了，强撑着没再避开。

　　她不能因为裴烨一句话就这么胆战心惊，她的过往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何况错处也不在她，她不能沉沦，更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她得往前看。

　　秀秀吹凉了粥递到她嘴边，祝瑶食不知味，却仍旧强撑着一口一口咽了下去，只是等一碗吃完的时候，被子的棉絮几乎要被揪成了一团，好在她动作隐蔽，秀秀没能察觉到不对劲。

　　“姑姑，你再睡一会儿吧，奴婢去熬药，等熬好了再来喊你。”

　　祝瑶点点头，眼看着秀秀出了门她才长出一口气，这短短一小会儿，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应付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间偏殿的门似乎又被打开了，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模模糊糊地有说话声。

　　睡梦中她先是一惊，随后才模糊想起来，秀秀说过煎好了药会来喊她的，这大约是她来了。

　　祝瑶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很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可眼皮却沉得厉害，似乎是又烧起来了，她有些无奈，只能等着身体慢慢清醒。

　　这档口有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将什么东西抵在了她唇边，热烫的液体顺着撬开的唇缝灌了进来。

　　祝瑶起初还以为是药，可等液体入喉却尝到了一股香甜，是蜂蜜水。

　　她有些意外，心想秀秀长大了一岁，真是越发体贴了。

　　身体在蜂蜜水的滋润下逐渐清醒过来，祝瑶慢慢睁开眼睛，正要夸秀秀一句，却一眼先看见了明黄的龙袍。

第82章我要离开乾元宫

　　朕嫌脏……

　　祝瑶浑身一颤，猛地推了一下，没喝完的蜂蜜水被打翻，尽数泼洒在那件尊贵至极的衣服上。

　　裴烨似是没想到会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一时愣住了，蔡添喜惊叫一声：“帕子，快拿帕子。”

　　祝瑶这才在尖叫声里回神，刚才她只是本能反应，现在脑子一清醒，她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抬手去擦。

　　可指尖刚刚碰到龙袍，那三个字便如雷霆一般再次劈过她的脑海，让她烫着似的又将手收了回去。

　　裴烨怕是宁肯让这件龙袍湿了，也不会想要她去擦的。

　　她缩回了手，慢慢挪到了墙角，想要尽量离他远一些。

　　蔡添喜已经抽出帕子来给裴烨擦拭了，边擦还边朝她递眼色，祝瑶看得懂，却不想给出任何回应。

　　蔡添喜有些无奈，正打算直接挑明，就见裴烨摆了摆手。

　　“别擦了。”

　　裴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的祝瑶，语气沉甸甸的：“你是什么意思？”

　　祝瑶垂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太想和裴烨说话。

　　裴烨从她的沉默里反应过来什么：“看来你不是不想喝，而是在故意折腾朕。”

　　祝瑶仍旧不开口，不承认也不反驳。

　　蔡添喜连忙打圆场：“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祝瑶姑娘怕是做噩梦了吧？病了的人神思不属，难免精力不济，回头让太医来开服安神的药喝一喝就好了。”

　　这话既是想给祝瑶一个台阶下，也是想提醒裴烨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再怎么说，这事也是因为他说话不好听才引起来的。

　　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说辞，两人却没有一个接茬，蔡添喜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拼了命地给祝瑶递眼色。

　　在他眼巴巴的盼望下，祝瑶终于开了口，只是说的却是——“皇上不该来这里。”

　　蔡添喜听得头皮发麻，怎么蹦出这么句话来？

　　他偷偷打量裴烨的脸色，果然越发难看起来，语气也明显冷淡下去：“这是朕的地方，朕想来自然可以来。”

　　祝瑶始终没抬头正眼看他们，听见这句话也不反驳，只撩开被子打算下地：“那奴婢换个住处……”

　　“祝瑶！”

　　裴烨一声低吼，显然被祝瑶这句话激怒了。

　　蔡添喜知道他气头上肯定又要口不择言，忙不迭上前斡旋：“皇上息怒，息怒，咱不能和病中的人计较。”

　　虽然这种时候该劝下位者忍气吞声，可对上祝瑶他也是没办法，他简直被这两人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好在秀秀及时端了药碗进来，暂时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他长出一口气，救命稻草似的接过药碗递到了祝瑶手边：“姑娘还是快喝药吧，早些好起来也好早些出去走走，人这心境开阔了，就什么都不算事了。”

　　祝瑶听得懂这句话，这还是想劝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可她又何尝愿意想，只是一桩桩，一件件，都针一样扎在她心口上，若是人心真的能掏出来，她这一颗，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但和蔡添喜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终究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祝公公。”

　　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接过了药碗。

　　秀秀还惦记着她之前手抖的样子，想要喂她喝，可当着裴烨和蔡添喜的面，祝瑶怎么肯这么丢人？态度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但她也怕自己手抖，不大的碗她伸了两只手去捧，可大约是秀秀一路走来晃得太厉害了，药碗到了祝瑶手里后，竟一圈圈地荡着涟漪，药汁本就盛得满，这一晃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她手上不自觉多了力道，身体僵得不敢动弹，可越是如此，那药汁晃得就越是厉害，眼看着就要漫过碗沿，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药碗端走了。

　　祝瑶怔了一下才抬眼看过去，裴烨正拧着眉头看她，刚才晃动不休的药汁，此时被他一只手就稳稳地端住了。

　　脸颊火辣辣地烫起来，祝瑶一瞬间只觉得窘迫得无地自容。

　　“病了就别闹了，好好喝药。”

　　裴烨难得没有阴阳怪气，他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舀起一勺药汁，甚至还吹了吹气，等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祝瑶嘴边。

　　这算是裴烨难得肯给人台阶下的时候了，可祝瑶却没办法顺势而下，她看着裴烨，见他眉头皱一下就觉得是在嫌恶；指尖动一动就像是在忍耐。

　　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仿佛含着其他意思。

　　她难以忍受地往后缩了一下，侧开头避开了那递到嘴边的药汁：“我不想喝。”

　　裴烨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紧绷起来。

　　“祝瑶，张嘴，”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