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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她稚嫩的脸蛋，脸庞滑过几行清泪。

恨吗？怎么不恨？我费尽心血一手养大的孩子是江寂望和吕薇生的。

可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我不能再爱她了，爱她对我是更重的伤害。

待妞妞睡后，我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

这是几天前江寂望寄到我家来的，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吕薇她想要江寂望寄离婚协议给我作为她的生日愿望。

江寂望吃准了我不会签，所以送得也轻巧。

我顶着系统疯狂的警告声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打开手机安排好阿姨明天来接妞妞。

将协议书放进信箱后，我在系统「攻略失败，宿主即将消亡」的声音中闭上眼睛。

大脑意识开始变得迷糊，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却发现我站在卧室床边，可我的身体却依旧躺在床上。

6

我纳闷地望着自己的手，直到门外的动静吸引了我的注意。

育儿嫂正牵着妞妞的手往电梯那边走。

昨晚我给她发消息叮嘱过，接妞妞时不要来打扰我。

妞妞鼓着脸，在她手中不断地挣扎。

「阿姨，我还没给妈妈送早安吻。

「我保证只是亲亲妈妈，不会吵醒她。」

育儿嫂从妞妞出生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的撒娇没有任何办法。

她抱着妞妞来到房间门口，轻声把妞妞放下。

妞妞迈着小短腿爬到我的床边拉着我的手亲了亲。

最后还是没忍住瘪嘴哭了出来，她小声哽咽：「妈妈，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妈妈，妈妈，妞妞只有一个妈妈，坏阿姨不是我的妈妈。」

五岁的孩子不懂得大道理，她只是察觉到一直爱她的母亲好像要离开她了。

妞妞顶着一脸泪在我脸上亲了亲，育儿嫂推开房门越过我想将她抱走。

妞妞躲开她的手紧紧地贴着我，在育儿嫂再一次伸手时喃喃道：「阿姨，别抱我走，妈妈的手好冷，妞妞乖乖地，不讲话，就守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妈妈的手真的好冷，阿姨你给妈妈拿个暖手的好不好？」

妞妞握着我的手努力哈气。

我站在一旁泣不成声。

旁边的阿姨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探了探我的鼻息，抖着手拍着胸口拨打了 120。

她低声轻哄着妞妞到她怀里去，随后抱着妞妞打通了江寂望的电话。

江寂望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在得知我被送往医院后他迟疑了片刻，随后便被吕薇的惊叫声吸引了过去。

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也站在了江寂望身边。

我看着吕薇穿着一袭红裙站站在玫瑰花中间扑向江寂望，手里还拿着一本房产证。

花炮从天而降，一仰头，场地中间拉着一条横幅。Ƴż

【恭喜吕薇女士成为玫瑰庄园楼主，玫瑰物业祝吕薇女士和江寂望先生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看着江寂望心不在焉地握着手机。

吕薇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她看着手中的 52 号住宅欢喜不已，我却清楚地看见江寂望眼里的挣扎。

我流着泪讽刺地笑了笑。

你看，原来江寂望还记得他许诺过的话，他还记得 52 号住宅是许诺要买给我的。

我抬头看着周边铺好的玫瑰花，耳边响起江寂望带着倦意的声音，他伸手轻抚着吕薇的头发机械地开口：「你喜欢就好。」

然而他的眼睛却一直望着喷泉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看着的江寂望，忽然想起他二十三岁的样子。

二十三岁的江寂望拿着花牵着我的手，指着玫瑰庄园的示意图告诉我等他东山再起，一定把 52 号住宅送给我。

那个时候的江寂望牵着我走到玫瑰庄园的建筑外，告诉我他要在外面给我修一个大喷泉。

我在他身后看着我们紧扣的手傻傻地问：「江寂望，那时候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走在前头的江寂望揪了一把我的脸，指责我说什么胡话。

他一把抱起我就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说：「那时候的江寂望一定比现在更爱许知渺。」Ɣƶ

我看着二十七岁的江寂望笑着想，人啊，还是以前好。

以前的江寂望绝对想不到二十七岁的他对许知渺厌恶至极，一心只想着怎么逃离。

我擦掉豆大的眼泪，突然觉得时间停在那一刻就好。

那个时候的许知渺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二十三岁的江寂望捧着一束花笑眯眯地在身后等着她。

7

「寂望！」吕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我一转头就看见江寂望撒腿往外跑。

我跟了他一路，看着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好几次手机。

而后带着急躁地望向红绿灯，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路都是红灯。

等江寂望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护士在急救室门口不耐地问着阿姨：「许知渺的家属还要多久来？」

阿姨正抱着哭泣的妞妞不住道歉，江寂望就白着脸走到护士面前：「我是病人的丈夫。」

护士挑剔地看了他几眼：「你是吗？留个这么大的孩子在家，老婆病危都不知道。」

「擦擦你的口红印吧，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寂望低着头，听着护士骂，他满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薇跟在他身后赶来，一见妞妞便眨着眼睛要抱她。

「乖乖，不哭不哭，到妈妈这里来！

「哎呀，乖乖，你怎么没穿袜子，这感冒了怎么办！

「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怎么疼。」

妞妞不断地闪躲，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吕薇言辞之间满是对我的责怪，但她没想到每次都站她那边的江寂望第一次冲她发了火。

「吕薇？」江寂望整个人紧绷着，随后像是厌倦了什么一般沉声开口，「不要吵到她了。」

话音刚落，吕薇的脸就僵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地回头，垂眼就是两滴泪。yƶ

在发现江寂望没有任何反应后，她突然干呕了一声，拔腿往厕所跑去。

8

从厕所出来，她虚弱地扶着墙，作势又要晕过去，育儿嫂牢牢地扣住她。

「哎哟，小姐你这一天晕八百回的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吧，不要什么都插一脚。」

育儿嫂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吕薇自小就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委屈，她哽着声音微翘着嘴等着身后的江寂望说话，却发现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病房的方向。

她不满地跺跺脚却又不肯离去，当医生从病房出来说「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求生意识很弱可撑不了多久」时，她眼底闪过了明显的窃喜。

在她勾唇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妞妞望着她眼底闪过的恶意。

江寂望有些烦躁地走出医院，他站在车前不耐地抽着烟，吕薇在旁边轻柔地安抚着他。

「寂望，没事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讲不定哪天知渺就醒来了。

「知渺这么爱妞妞，肯定也舍不得抛下妞妞。」

说着她伸手抚平江寂望的眉眼：「寂望，我不喜欢你皱眉，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江寂寞望揽着吕薇，眼神却开始恍惚，毕竟这句话我曾在江寂望落寞那几年对他说了无数次。

不知道是这句话唤起他沉寂已久的良心，还是我可能再也不会醒来这件事刺激到了江寂望。

他突然甩开吕薇的手，安排助理送她回家后便驾车离开。

路过花店，他专程下车买了一捧洋桔梗还有雏菊。

我看着他开车驶入城中村，看着他脚步逐渐轻快起来，看着他眼底逐渐亮起微光。

我突然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想找到老房子里我为他写的日记。

想用它确认点什么。

或者想用它来唤醒我。

可是没用的，江寂望，当下抓不住的东西，之后怎么弥补都是无用的。

我看着他捧着花推开门，却在看见空空如也的屋子后变了脸色。

他将花轻放在桌子上门，扑进小小的书房在柜子里翻找。

终于翻到了粉红封面的那本日记。

江寂望将它抱在胸前庆幸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开始呜咽。

我好笑地望着这一幕，男人就是贱，人在的时候不珍惜，人要走了又在这里演戏。

不过我很期待江寂望翻开日记的样子，毕竟我在最后一页送了他一份大礼。

9

江寂望翻开日记，看着我和他在这间屋子里一点一滴的回忆。

我看着他颤着手捧着本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听着他无措又绝望地低喊：「你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爱。」

我看着他翻着本子直到最后一页。

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天我正好收到他寄来的离婚协议书，我拿着花来到了这里，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

【接到攻略任务到现在已经六年了，时间过得好快，我本以为我可以在这个世界待到老，可惜啊老天从不眷顾我。】

【收到江寂望寄来的离婚协议书，我看着夹在协议书里他和吕薇的照片，猛然察觉我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这几年他越来越好，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也试图挽救过，但都没有用。人啊爱和不爱的时候太明显了，坦然一点吧，接受他已经不爱我的事实。】

【但妞妞还小，我不想让她失去母亲，这份离婚协议等妞妞再大一点我就签。不爱了就放过彼此吧，我累了。】

江寂望愣在原地反复摩挲着最后一句话，电话的响声让他从回忆里抽身，吕薇略带愉悦的声音传来。

「寂望，知渺把离婚协议寄过来了，她签字了哎。」

手机从江寂望手中掉落，我看着他抬手捂住脸，整个人蜷缩着不住地颤抖。

他嘴里不住地重复着：

「我错了，我错了。

「我错了。

「你别离开我，我真的错了！」

我略带快意地看着这一切，江寂望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我醒不过来了。

签署离婚协议就意味着攻略失败。

我的死是他亲手递的刀。

江寂望在地上跪坐了一夜，整个人恍惚地望着桌上那一束花。

「渺渺，你怎么还不把花插起来？」

他踉跄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