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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只觉又深处在了熟悉的黑暗中，依旧是那种像在亲人怀抱里的温暖。

在这片温暖着，做着关于她这一生的梦。

她前半生的光在母亲去世后随之消散，直到遇见十六岁的纪南泽。

“江音，以后你也叫他小叔。”

不知哪个人说了句，江音才红着脸对这个像大人一样的男孩叫了声“小叔。”

那时候纪江两家住的并不算近，她每次挨打都会去纪家门口做着，运气好的话可以碰见放学的纪南泽。

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纪南泽会细心地帮她贴上创口贴。

“以后别跑，容易受伤。”

随口的关心让江音像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一样开心。

她看着纪南泽，声音依旧细小：“小叔。”

只是没多久，他再也没有像那次一样对她。

但江音仍旧乐此不疲地去找他，直到那天跟着陈慧去纪家，她坐在楼梯上等纪南泽。

纪母突然怒气冲冲地下楼，二话不说地给了他一巴掌：“死老太婆，这赔钱货有什么可稀罕的！”

下一秒，江音的视线开始颠倒。

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正好回家的纪南泽双眼。

可对江音来说，她太喜欢这次受伤了。

因为纪南泽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有时候还会给她念课文，教她写字。

“小叔长大后要做老师吗？”

“我要做律师。”

短暂的幸福仅仅持续了十天，江音被带回家，江父不准备她乱跑，见纪南泽的机会也随之变少。

初中刚念完，江音就辍学工作，跟着群小混混学会了染发抽烟打架。

可在外边怎么混，回到家也会被陈慧和江父打的遍体鳞伤。

面对纪南泽，她始终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然而，当已经上大学的纪南泽眼底不知何时多了分嫌恶，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股疏离。

“你现在的模样真难看。”

他讨厌她了。

江音拉住要走的纪南泽，将手里的饭盒塞给他：“小叔，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你……”

“嘭”的一声，饭盒被打翻，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冷冰冰的回答让江音手足无措，眼泪也流了下来。

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没心没肺地缠着纪南泽。

就算他已经工作，还是会去蹲点等他下班。

“小叔！”

换了头红发的江音兴奋地朝纪南泽跑去。

他身边的同事看到他夸张的发行，都笑了：“想不到孟律师还有这么个特别的红发小妹。”

面对这些打趣的言论，刚入职不就的纪南泽只觉得丢人。

可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江音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走。

……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江音眼前回放，她就像个观众，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代表着她快要死了呢？

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她想不起来……

“江音，你给我醒醒！”

突然，纪南泽沙哑的声音刺破了耳畔的死寂，让她思绪一滞。

小叔？

隐约间，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化开了江音眼前的黑暗。

纪南泽……哭了吗？

第八十八章

“有心跳了！”

何思辰心电仪中重新起伏的线条，竭力稳住心绪朝纪南泽说：“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纪南泽抚着江音的黑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他哽咽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恨我也好，让我死也好，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江音，我求求你，活下去……”

江音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此刻没有任何意识。

但纪南泽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曾经梦中的话成了现实，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该恨纪南泽的啊。

恨他骗了她，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安稳生活，更应该恨他间接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江音想恨，但恨的念头一出现，耳畔就会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那时候纪南泽对她的好，是真的……

泪水淌过江音的眼尾，一丝悲苦从心间荡漾。

纪南泽喜欢她吗

那她这一走，留给他的无尽孤寂，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吧……

经过抢救，江音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南泽，我们都要做好思想准备，江音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

纪南泽站在观察窗前，望着只剩一口气的江音，痛到已经麻木的心慢慢支离破碎。

天渐渐黑了，因为是除夕，漆黑的夜空是不是有烟花绽放。

病房内，纪南泽坐在病床边，握着江音的手默默守护着。

他望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艰难地扯开嘴角：“我相信，你一定能撑下去……”

药水缓慢滴落，随着跨年的倒计时结束，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烟花照亮。

细雨打着窗外枯枝，淡青色的天光慢慢驱散夜晚的黑暗。

江音只觉全身都被束缚，除了意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奋力睁开眼，凝望着天花板柔软的灯光。

“江音？”

纪南泽站在身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

江音虚弱的声音被仪器掩盖，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气息奄奄。

纪南泽凑近她耳边，努力的去听她的声音。

“我……想看你……结婚……”江音用尽全力说着。

从前她很害怕纪南泽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纪南泽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然而这句话却让纪南泽心如刀绞：“你怎么能让结婚，你该好起来打我，哪怕杀了我才对。”

江音笑了笑，呼吸却更加沉重：“小叔，我……纠缠了你……十五年，够了……我也不是坏，坏女孩……不会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纪南泽痛哭着，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江音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她望着那双满是泪水的墨眸，轻轻开口。

“小叔，我想……吃糖……”

第八十九章

听见这话，纪南泽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糖，颤抖的手几次才撕开包装纸。

他将糖轻轻塞进江音嘴里，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