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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一丝希望。

可他却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江音！”纪南泽低吼一声，眼角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不相信江音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如果她否认自己伤害了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可下一秒，江音平静地回答：“对，我是故意的。”

“你！”

迎着纪南泽惊怒的眼神，她一字字说着：“因为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第十章 我认罪

一片寂静后，纪南泽怒极反笑。

“江音，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江音垂下渐红的双眼，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以后我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她吧。”

“对了。”江音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纪南泽打断她，“我不会同情杀人犯。”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江音才脱力地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江音扶起来：“你怎么了？”

江音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有点胃炎。”

当夜。

江音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能借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江音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好几次她都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麻烦姐姐在开庭前，帮我把它交给纪律师。”

江音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纪南泽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

当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纪南泽，江音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他们终究站在了对立面……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法官的问题，江音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纪南泽。

心中仅存的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何必呢，纪南泽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江音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十分钟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法官宣读了最后的判决。

“被告人江音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法警带走的那一刻，江音只觉恍如隔世。

纪南泽心情复杂地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江音身上。

不过一个月，江音似是苍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江音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纪南泽，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纪南泽垂在身侧手不觉握紧，冷声回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音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却没想到的会是纪南泽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江音，这都是你罪有应得。”纪南泽的话像把刀，捅穿了她的心脏。

良久，江音才微喘着气，嚅动着泛白的嘴唇：“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第十一章

去往监狱的路上，江音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纪南泽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顿时染红了身前囚衣。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身旁女警焦急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女警在说什么。

浑身被病痛撕裂开，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纪南泽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江音最后死灰绝望的眼神。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医院。

主治医生何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江音，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江音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纪南泽。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何思辰听到。

何思辰踌躇了。

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江音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家人，万一出了什么事……

何思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替江音做检查。

确认她情况暂时稳定后，他才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纪南泽来了。

“这不纪大律师吗？病了？伸舌头看看。”何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纪南泽脸却拉的老长：“这就是你看病的方式？”

“你这家伙，还这么没有幽默感。”何思辰讪讪一笑，“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别告诉我想在医院跟我叙旧。”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纪南泽眉目紧蹙，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何思辰手中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纪南泽一怔：“很严重吗？”

何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给患这个病的病人下了病危书，你说呢？”

纪南泽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江音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纪南泽一脸沉思，何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误诊率又极高，应该弄错了吧。”

这一番话顿时让纪南泽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江音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纪南泽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何思辰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冷着脸走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纪南泽曾不止一次对自己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名字叫什么。

这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何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第十二章

何思辰急忙叫护士将江音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江音悬了起来。

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江音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江音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柔和的灯光，眼神迷惘。

“你醒了。”

何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江音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何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江音眸光渐渐黯淡。

她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对这个医生的关心，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

江音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何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都于心不忍。

何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傍晚的细雨带着初冬的寒意，铺满落叶的街道一片宁静。

纪南泽靠在车旁，望着监狱方向的目光渐渐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江音那句“我认罪”从他除了法院后就一直挥之不去。

他紧抿着唇线，强行忽略掉心中莫名的情绪。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何思辰。

他按下接听键，语气淡淡：“什么事？”

“我下班了，老地方聚聚？”何思辰回答。

纪南泽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格调清吧。

何思辰半杯香槟还没喝完，纪南泽已经快把一瓶威士忌喝完了。

见身边的人不要命的灌着酒，何思辰连忙拦住：“你还喝？一会儿你还得开车回家呢！”

纪南泽挥开他的手：“坐你车。”

何思辰愣住，好半天才问：“官司打输了？”

要不然怎么喝这么疯。

纪南泽攥着酒瓶的手慢慢收紧，眉目间染上几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