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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娘出血太多,怕是,怕是……”
顾寒林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方才的惊喜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这是他和容语烟的孩子。
但眼下不是伤心这个的时候,顾寒林将容语烟更加抱紧了一些,竭力压下嘴中的苦涩。
“御医先去开药给宋姑娘止血,另外再开几个温补的方子,务必要将她的身子调养好。”
御医忙不迭地应声,飞一般地提着药箱跑了。
顾寒林轻轻将容语烟放回枕上,努力提了提嘴角,故作轻松地道。
“没事玥儿,你没事就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想来是容语烟最近几遭变故,心思郁结,才导致滑胎的。
谁知容语烟缓缓将他推开,虚弱地摇了摇头,轻轻道。
“不,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第三十七章
顾寒林怔楞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轻得一阵微风都能吹跑。
容语烟便又轻轻重复了一次:“我说,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顾寒林眼里满是痛色,嘴唇都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所以、所以你是故意的?”
容语烟长发汗湿,黏在她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更衬得她整个人羸弱得像是只剩一口气。
她压抑住入骨刺痛,盯着顾寒林的眼睛,恶意地笑了起来。
“顾寒林,血亲死去的滋味,哪能我一个人尝尽呢?”
那一瞬,顾寒林只觉得似是有数万把利刃,齐齐捅在他的心脏上,将他的心脏彻底搅成了泥。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耳边嗡鸣不止,眼前血红一片。
容语烟恨他,他是知道的。
但他总觉得时日还长,等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容语烟就能明白他的苦衷和真心。
只是没想到,容语烟会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不惜伤害她自己的身体,也要报复他。
“玥儿,你就如此恨我……”
顾寒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痛彻心扉的滋味。
容语烟偏着头,看着顾寒林的手不断砸在床上的手,热意终于还是涌了上来。
纵然伤到了顾寒林,可自己又何尝没有被伤得彻底呢?
那也是她的孩子,焉能不痛。
正两相无言时,御医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
在宫里混成人精的御医好像没看到顾寒林还未擦干的泪痕,小心地把药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道。
“姑娘,快饮下吧,片刻便能止血了。”
容语烟轻轻把头转到一边。
这场伤人伤己的复仇,她是真的累了。
顾寒林将她的下巴掰正,眼里血痕还未褪去,看起来有些可怖。
“要么你把药喝了,要么我把谢景辞一家都杀了,你知道我能做出来的。”
玥儿,哪怕你已经恨我入骨,我也还是放不开你。
所以,不要怪我不择手段。
容语烟猛地睁开眼睛,眸光里的生机慢慢被恨意点燃。
“顾寒林,你还是人吗!”
顾寒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方才的悲恸好似只是容语烟的错觉。
“我说过了,谢景辞的命握在你的手里,想让他死的话,你便尽管任性。”
容语烟死死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挣扎着起身,端起药一饮而尽。
顾寒林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以后的每一碗药,我都会盯着你喝。”
说完后,顾寒林又转向一旁恨不得缩到墙角里的御医,沉声道。
“今日之事若传到他人的耳朵里,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御医连忙作揖,心惊胆战地道:“微臣绝不敢乱说。”
顾寒林轻轻点了下头,侧眸看了一眼喝完药就闭上眼睛的容语烟,压下心中闷痛,径直走了出去。
在正殿门口站了一会,顾寒林唤来内侍,吩咐道。
“去准备一下,去护国寺。”
他想去护国寺给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点上一盏长明灯。
一个时辰后,护国寺门口。
顾寒林沉吸口气,提起下摆走上台阶。
这时,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从旁抢出,不知怎就躲过了重重的禁卫军,扑到顾寒林的脚下,凄厉的声音喊道。
“太子殿下,救命!我知道是谁要杀宋小姐!”
第三十八章
随行保护的禁卫军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霍林“锃”地拔出佩剑抵在来人的颈上,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若是大梁储君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到分毫,保不住乌纱帽事小,保不住命才事大啊!
顾寒林挥手示意他把剑尖移开几分,垂眸看着来人,沉声道。
“抬起头来。”
来人闻言,把鸡窝一样的头发缕到脑后,又使劲擦了擦脸,露出一张狼狈的脸来。
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顾寒林打量了她一下,只觉得有点眼生,迟疑道。
“你是?”
女子伏倒在地,满是绝处逢生的欣喜,一时间竟嚎啕大哭起来。
霍林极为见机,敏锐地闻到了有大事将要发生的味道,便将所有禁卫军都遣开,自己也站得远远的。
顾寒林心知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因此纵然因着那句话心潮不定,还是耐心地等着女子哭完。
半晌后,女子抽噎着止住了哭声,道:“民女贱名李婉晴,自幼父母双亡,和哥哥李虎一起相依为命。”
李虎?
顾寒林心念一动,李虎已经离奇暴毙在死牢,原本以为人证湮灭,没想到竟还有个知情人妹妹?
他将李婉晴扶起来,轻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婉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定了定神,随即竹筒倒豆子般讲起了前因后果。
“前一阵子的一个晚上,民女半夜口渴醒来,想去厨房倒一杯水,经过哥哥的房间外,无意中听到哥哥房中有人说话。”
“因着是深夜,民女觉得奇怪,便多听了一会,听到一个女子说‘只要三日后能在花灯会上杀了这个宋君瑶,这些便都是你的了’。”
“民女当时吓得不敢动,结果那个女子人走出来,正好看到了民女。”
顾寒林皱眉,问道:“那你认得她吗?”
李婉晴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民女从未见过。”
“民女害怕哥哥犯下滔天大罪,便哭求着他不要去杀人,哥哥却说只要能替太子妃除去眼中钉,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顾寒林听到“太子妃”三字,心脏一紧。
要杀容语烟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