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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帘子看见迟珩下了马,又去后面那辆马车毕恭毕敬地将他老师扶出来。
我见状,屁颠屁颠要跟着下车,秦杬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娇娇要去哪儿?”
那笑声怎么听都有种瘆人的味道。
我若无其事道:“哦,我去嘱咐阿珩两句。”
秦杬似笑非笑盯着我半晌,大发慈悲道:“去吧,我等你。”
我面无表情坐回我的位置:“不必了,阿珩是个大人了。”
秦杬疏冷的眉眼缓下来:“都在这京中,娇娇想见可以随时见。”
随着马车越靠近皇城,那股生理性的厌恶又泛出来,搅得我的胃天翻地覆。
我攥了攥秦杬的衣角,拼命挤出几滴眼泪。
“非住在宫中不可吗?”
我的脸色应该十分不好看。
秦杬眼眸微变,闪过一丝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恐惧。
他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像是要揉进骨血。
我按下那恶心感,带上哭腔。
“有人告诉我,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秦杬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听不分明的喟叹。
“阿瑶,你若不喜欢,我们便不住。”
我背脊一僵。
秦杬一直随着我爹娘叫我娇娇,除了在码头的初次相遇,这是他第一次唤我阿瑶。
最后我到底还是没住皇宫,而是住进了秦杬当王爷时的府邸。
杬王府。
那是我住的最久的地方。
与皇宫不同,这地方给我留下的皆是美好回忆。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尽是虚情假意,但至少比皇宫那个全是噩梦的地方好。
我站在杬王府的花园中,看着皇城中一座极高的高台,故作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虽然我没见过,可我已经听过数次。
秦杬耐心给我解释:“那是摘星台,娇娇想去看看吗?”
我不冷不热地道:“不去了,听见这名字,便觉不喜。”
他一愣,漆黑眼眸中溢出几许无法言喻的情绪。
“你记得是不是?”
我微笑着反问:“记得什么?”
他定定看着我,末了微微摇头:“没什么。”
我又四处望了望,漫不经心道:“刚才听见你唤阿瑶,阿瑶,是那个女子的名字是吗?”
秦杬眼眸浮出碎星,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不是也叫阿瑶?”
我一哂,没再说话。
他这两年心思越发难测。
秦杬往前走了两步,白色的衣袍垂落花间,清风徐徐,暗香浮动。
他俊美得凌厉的浓眉微挑,冲我露出一个浅淡的,让我看不懂的笑。
“你与阿瑶,本就是一个人啊!”
第30章
他们都告诉我秦杬疯了。
直到此刻从那个笑容中,我才真正感受到那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秦杬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忽略了心中那偶尔闪出的不安感。
我宽大袖袍下修剪精致的指甲倏地刺进掌心,那疼痛感让我冷静下来。
秦杬抬手抚上我眼角,眼眸一眨,又变成了那个平静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帝王。
我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这厮已经修炼成精了。
“我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我垂眸笑了笑,“我累了。”
秦杬也没再说什么,淡淡颔首:“那便歇吧!”
他牵起我的手,路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回廊。
我看着那背影有些恍惚。
我不知晓秦杬到底将我当做什么,他招回来的幽魂抑或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替代品。
不多时,走到了我们曾住过的院子。
看起来一如往昔,仿似什么都未曾改变。
我敛下思绪,刚想说陛下慢走,还没开口便看见秦杬极自然地换来婢女为他宽衣。
我默然许久,还是没忍住问道:“陛下,不回宫?”
烛火的光影晃动中,他那张半明半暗的脸似极了一张绝美的电影海报。
他嗓音沉沉:“娇娇,这是在撵我走?”
我皮笑肉不笑:“不敢。”
我坐在宽大的床边,挥手拂退想要过来为我宽衣的婢女。
秦杬只剩下里衣,见状,他挥手让侍婢下去。
屏风前挽起的床帏被放下。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覆在我腰带上:“你既不喜欢他们伺候,便由我亲自为你宽衣。”
我浑身都僵硬起来。
我知晓秦杬不是东西,却没料到如此不是东西。
还没进宫他便想让我侍寝。
他伸手一扯,腰带滑落,佩玉轻响。
我轻轻颤抖起来。
秦杬微微皱眉:“害怕?”
我没说话。
秦杬将我外袍褪下,将我抱在怀中,双眼闭上。
“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我反倒愣住,这货以前贼不是东西,两年不见,转性了?
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双幽深眼瞳睁开与我对视。
“娇娇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我抿唇,闭眼。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似一对爱侣。
我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失眠。
可没想到,在鼻尖萦绕着的浅淡龙涎香下,我竟不知不觉睡去。
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我死后的场景。
秦杬抱着我逐渐失温的尸体,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眼眸猩红,像个孩子般无助呢喃。
“我不信,迟知晚,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会死?”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在报复我?我再不敢了阿瑶,你回来……”
“对了,血,你需要血……”
文武百官,万千将士就看着他们的帝王拿过剑划破自己掌心。
秦杬将血流入注的掌心凑近我的唇边。
“迟知晚,你喝啊,你喝下去……”
那血将我原本苍白至极的唇色染得嫣红而刺眼。
就在这时,我看着一直一脸漠然地夏月清捡起那把长剑,往毫无防备的秦杬后心刺去。
第31章
下一瞬,那剑被带着军队赶来的萧无舟打偏,刺入他肩胛骨。
萧无舟看着秦杬怀中的我,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似乎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恸。
又看着疯了一般的秦杬,秦无舟大声喝道:“陛下!”
秦杬猛地一震,这才清醒一般。
混乱已被镇压。
他眼眸不带半分温度地看过众人,那眼睛在扫过夏月清时,夏月清被骇得一退,跌坐在地。
秦杬将我抱起,冷沉嗓音仿似地狱传来。
“夏家弑君,意图谋反,诛!”
他抱着我,如捧着一件绝世珍宝,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下太和殿前长长的阶梯。
杬朝天祈元年,对京城来说是一场灾难。
杬帝不让那位为她挡剑而亡的神女入葬,企图用整座皇城的血来祭神,换神女重生。
百官以死相谏皆无用,满城皆是惶惶血色。
我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倏地响起系统的声音。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