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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次从墙边的小洞扔东西进来时，那手腕都细的与常年不见天日苟且活着她一样。

　　霍青谣见她吃完一块酥饼，又递了块软糕给她：“慢慢吃，还有。”

第47章三叔是三叔，阿茹是阿茹

　　霍茹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美梦里，一块接一块的糕饼下肚，饿得有些发慌的肚子充实起来。

　　霍青谣知道她向来少食，也不敢给她吃的太多，待两小碟点心空了后，见小炉子上的茶汤沸腾起来，她舀了些进杯子里放在霍茹身前：“点心太干，喝点茶汤润润。”

　　“谢谢二姊姊。”

　　霍茹脸颊浮出浅浅薄红，倒叫人没那么苍白。

　　她捧着茶杯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二姊姊，明明她脸上敷着药，衣裙也无往日华丽，可无端却比她以前隔着墙角，看到的那个恣意笑闹的二姊姊亲近许多。

　　“二姊姊，你的脸…”

　　“我脸没事，用药养养就能好起来。”

　　霍茹闻言乖巧哦了一声。

　　青谣看着她：“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霍茹迟疑了下，小声说道：“前日祖母受伤回去之后就一直高热不止，昨日本来已经好些了，可是大伯母因着阿兄被贬的事在府里大吵大闹，结果祖母也知道陛下摘了她诰命，夜里又发作起来。”

　　她像是怕青谣嫌弃她没用，捧着杯子脸色呐呐。

　　“我去不了祖母那里，父亲也不允我去侍疾，所以我也不知道祖母眼下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是远远瞧见那边院中乱糟糟的，还去了好几位太医，大伯父在屋里砸了杯子，还将大伯母也骂哭了。”

　　别的她不敢打听。

　　青谣闻言倒是没奇怪太医署的人去霍家，毕竟沈司不许人替霍家诊治的事情都闹上了朝堂，他要的只是霍老夫人一只手，旁的自不会落人话柄，太医署的人也都是人精，知道事情闹到圣前也不会明面再得罪霍家。

　　“二姊姊…”霍茹见她沉思的样子，犹豫了下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青谣抬眼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她嘴唇嚅动：“我见阿兄去你院子里了。”

　　青谣眉心顿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茹低声道：“就昨天夜里，我睡不着想要消消食，就遇见阿兄和大姊姊。”

　　“阿兄饮了好些酒，醉醺醺地喊你名字，后来大姊姊不知说了什么，阿兄就动了气跟她吵了嘴，我有些担心他们出事跟了一会儿，就见他和大姊姊去了你院子里。”

　　青谣瞧着瘦的皮包骨头的霍茹，不信她会大半夜起来消食，霍茹十之八九是又被人克扣了饭食夜里去找吃的，结果撞上了霍瑾修他们。

　　只是霍瑾修和霍姝兰去她的世安苑里做什么？

　　霍茹显然是不常说人坏话，胆子也极小，像是怕霍青谣会追问，说完后就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二姊姊，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

　　霍茹急声拒绝后，见青谣皱眉连忙解释：“我是偷偷出来的，只是想看看二姊姊是否安好，府里现在乱着，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来了积云巷，二姊姊会麻烦的。”

　　“我自己回去就好，二姊姊好好养伤……”说完她顿了顿：“谢谢二姊姊的点心。”

　　小姑娘说话跟蚊吶似的，不仔细甚至听不清她后面那句道谢。

　　霍青谣只觉得她胆子实在太小了些，原是想要人送她，可霍茹说什么都不愿意，最后青谣只能放了她离开。

　　花芜送了人回来后脸色就有些奇怪：“女郎，三娘子竟是一个人走着来的，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霍家好歹是国公府，府里无论是郎君还是女娘，身边都是配的有仆役的，就如霍青谣，她身边原也还有两个丫环，只是先前因卖主讨好霍姝兰被她撵了出去，但至少还剩下个花芜。

　　可霍茹倒好，身边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霍青谣皱眉：“有让人跟着吗？”

　　“奴婢跟杭护卫说了，他会派人送三娘子回去，女郎放心吧。”

　　花芜扶着青谣回了后院住处，待到替她将外衫褪下，才忍不住问：

　　“女郎，你说三娘子来找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咱们往日里跟她也没什么往来，女郎在府里住着时也从没见她上过门，一年到头都说不了两句话。”

　　三房跟二房的院子相隔的有些远，加之霍茹很少去其他人院子，花芜还是去岁中秋时远远瞧见过霍茹一回。

　　她伸手替青谣将脸上的药洗净，一边替她重新上药，一边说道：“三娘子该不会是帮着府里来打探消息的吧？”

　　“应该不是。”

　　脸上有些刺疼，青谣吸着气说道：“她想必是听了外面的话，以为我吐血晕厥，所以来看看我。”

　　花芜手上动作仔细，只是神色间满是怀疑：“三娘子会这么好？”

　　脸上药全部敷好，等刺痛被清凉盖过，花芜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疏漏之处，才端着水盆过来拧了帕子一边帮着青谣擦脸，嘴里却还絮絮叨叨。

　　“大娘子就是三爷带回来的，要不是府里也乱不成这个样子，三娘子不帮着三爷就不错了，还能特意来看女郎？”

　　现在老夫人一品诰命没了，只留了个最低等的孺人，满京城是个命妇都能比她高上一等，大郎君更惨，说是被发回翰林院修身养性，可陛下没给他任何官职。

　　那翰林院本是帝心所在，大郎君却无处立脚，去了翰林院无事可做，被人嘲讽，不去翰林院那就是对圣上不满，去不去都遭人羞辱。

　　沈督主为着自家女郎毁了大郎君前程，霍家那边现在恐怕恨不得撕了女郎。

　　霍青谣闻言却道：“三叔是三叔，阿茹是阿茹，而且她也不单单只是来看我。”

　　“啊？”花芜茫然。

　　霍青谣抿抿唇，她上一世勉强算是跟霍茹相处过一阵子，也知道她性子。

　　霍茹懦弱胆小，卑怯怕事，她从不敢违背霍覃他们的意思，却也是真正的心善。

　　就如她知道她被霍瑾修他们所害，不敢放她出来，却能偷偷背着所有人给她送吃让她好好活下去，她今日过来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敢与她直言，却又怕她不知道。

　　霍瑾修和霍姝兰半夜进她的院子恐怕没做什么好事，亦或者二人醉酒争执间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霍茹不敢告诉她，又怕她出事，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一句。

第48章遇事不决找阿兄

　　花芜听着霍青谣的话满脸不解：“那三娘子为什么不直说，反要吞吞吐吐，旁敲侧击的？”

　　“她为什么要直说？”

　　“可她不是想要提醒女郎……”

　　“她想提醒我，是她良知未泯，她不直说，是她处境不允。”

　　青谣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娘，经历人心险恶，深知霍家的狠毒，她才更能明白霍茹处境不易。

　　“阿茹不得三叔喜欢，被府中长辈厌弃，三房这些年对她视若草芥，她在府中地位甚至比不得那些稍被看重的女使。”

　　“她本是国公府女郎，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偶尔饱食一餐就能满足感激，这般境况她自是要小心翼翼才能活着。”

　　看着花芜神色怔愣，青谣轻声说道：

　　“阿茹不像我父母双亡，有姨母和阿兄护着，霍国公府里还有她的亲生父亲，一句话便能定她生死前程。”

　　“她能提醒我一句已是冒着风险了，若是说的太过直白，我性子急闹去了霍家，她头一个就会遭殃，霍家必会拿她开刀，而且她也不知道我跟霍家将来会如何，万一我跟他们修好，那国公府更是没了她容身之地。”

　　霍茹也是要活命的。

　　……

　　霍茹从积云巷出来之后，外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她不知道二姊姊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她这么提醒有没有用，可她不敢再说的更清楚。

　　她得罪不起阿兄，也得罪不起大姊姊。

　　街头行人变少，也没了白日热闹喧哗，周围空荡荡的夜色让她脸色越发的白，霍茹朝着霍家走着，只觉身旁越来越安静。

　　她不知道身后有人相送，只提着裙摆越走越快，等穿过小巷时不远处一只野狗撞翻了路边的竹筐，“砰”地一声吓的她险些尖叫出声。

　　霍茹紧紧捂着嘴，缩着肩膀瞧着窜过去的黑影浑身发抖，眼泪悬于眼眶许久，又强行咽了回去，扯着袖子抹了抹眼睛，小声替自己打气说了句“不怕”之后，才又继续前行，只是月色之下，那脸更白了。

　　杭厉远远缀在霍茹后面，见霍家三娘子边哭边走，皱眉抿了抿唇。

　　等到了霍国公府门外，原是想着霍茹会直接进去，哪想到她突然脚下一转就绕开了正门。

　　杭厉一愣，她怎么不进去？

　　霍茹提着裙摆绕着霍家大门越走越远，杭厉好奇跟了过去，就见她穿过一条小巷，走到一株大梨树下。

　　小女娘满是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遭无人之后，就手脚利落地低头扒开梨树后的草丛，露出里头藏着狗洞。

　　杭大护卫眼睁睁地瞧着霍家三娘子从那小洞钻了进去，满是沉默。

　　“……”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偷偷出府？

　　霍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瞧了个干净，钻进府里后就连忙将墙边的草丛恢复成原样。

　　她拍掉身上尘土，避开有人的地方想要偷偷回了自家院子，哪想半路却是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霍茹？”

　　霍茹身形一僵，回头瞧见身后跟着几个下人的霍覃时，脸上瞬时煞白。

　　“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