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盘点谋钓千疆月李妟在线阅读-老书虫书荒推荐小说谋钓千疆月李妟
她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只能让目光急切地四处扫动。
突然,她看到李妟腰间系着一根皮绳,另一端压在了身下。
女子急忙上前拉出来,原来是一块方形玉佩,细一看,是一只阴刻镂空透雕的飞鹰。
一道亮光在女子脑中飞速闪过。
她立即放下背上的公主,迅速交换两名少女的衣衫。
整理妥当,女子抱起公主,把她放在血马坡下厚厚的草丛上,还在滴淌的马血落下来,很快与公主衣衫上的血迹融成一片。
她又将悬挂玉佩的绳子扯断,摆在公主的胸前,让玉上飞鹰正好垂到上衣血洞的位置,再绕过公主的颈项系上一个不精致的绳结。
然后拾起一个树枝,运气于上,用它的断茬在玉佩面上拉刻出几条深深的直线划痕。
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响起嘈杂的呼唤和甩鞭之声。
女子急忙将玉佩收入公主衣襟,再将衣洞撕开半分,挂上手中断枝。
“公主……”她焦急地低声轻唤,双手颤抖地按|压下少女的虎口。
“公主!”已是最后一刻!
但是,少女仍毫无反应。
女子浓眉紧蹙,目光微滞地转过少女脂玉般的肌肤,又转到那镂空玉牌的位置,咬了咬唇,最终,却捡起一节树枝,沾上血迹,在少女裙摆上挑了一处不明显的边缘飞快划下几笔。
乍一看就是不经意刮蹭的血痕,可细观之下却好似几片花瓣在空中飞舞。
“公主,”她扶住少女肩膀,眼中哀切,“既使没有这些讯息,您也一定了解婢子用意……”
突然,手中少女竟皱了皱眉。
女子惊喜地凑近她的耳畔:“公主!公主——”没有回应,她的唤声更加竭力,低哑得近乎撕裂,“公主!挣扎!不要放弃!我们所有人……绝不放弃!”
此次,少女好似听到了她的呼唤,手指动了动,却只是一声嘤咛。
“公主,”雷厉的女子瞬间变成了哭泣的孩子,“小公主……你是顽强不屈的沙棘,你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红枭……只要你醒来……”
“啪!”
一声清脆的鞭声让她惊觉,空气中竟然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草汁青气。
她迅速抱起李妟的尸体,躲在了最暗的草丛深处。
靳秀劈开一堆长草,一片突兀赫然呈现在眼前。
她马上跑过去,正是“李妟”和那匹雷骥。
探了探“李妟”的鼻息,她吃惊得愣了一下,不由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陡峭的山崖。
藏在草丛中的女子惊惧得心跳到喉间,瞪大的眼中无法控制地渗出泪珠。
公主在乱战之中都不曾刀箭沾身,现在竟会落到这种不入流的小女子手里——敢再下手,我要你的命!
“阿妟——”
“少主人——”
唤声已近在几步之遥,靳秀迅速地向后扫过一眼,藏身女子大惊,只在刹那间,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手!
颤抖的双手猛烈推出掌风,急速射向那准备加害的女子,但是拟风的力量与速度,虽然夹带着可以变成利器的草叶,却终究不可能是十足十的杀招。
靳秀已将握在手中的半截树枝,毫不犹豫地扎向“李妟”的额头,狠狠地拖曳斜划下来,殷|红的鲜血瞬间冲涌而出,挂着冷笑的薄唇竟挤出狠戾的气息——
李家,都去死!
突然背后有些刺痛,靳秀才发觉阴风四起,心中惶惶,而恰在此时,可能由于剧痛,手中之人竟猛地睁开眼,两道锐利直刺过来。
靳秀大惊,手下一松,扔了人,也甩了树枝。
再见“李妟”,却又是死迹般一动不动。
身后响起划草而来的声音。
“在这里!找到了!”靳秀慌忙地喊出一声。
李妟的眼神从来都是炽盛如火,但刚才那眸光却似两叶冰制的寒刃,穿透之时又封冻了一切。
虽然冷风已停,靳秀却感到腹背仍在烈寒疼痛之中,全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
但是,这并不会引起同伴们的怀疑,因为当众女子看到血泊中的“李妟”,也都吓得脸色惨白,哭了起来。
青眉和玉华更是失声痛哭,她们慌乱地冲上前,发现“少主人”还有呼吸,忙不停地包扎着血流之处,不管双手如何剧烈地颤抖不听使唤。
靳秀沉下心中惧意,颤颤地深吐一口气,又抹了抹眼睛,关切备至地焦急安排道:“还需要两个人,一起抬起来,我在前面开路……”
内外重创的少女被他们抬起,抬向昏暗不明的出山口。
藏身女子刹那间感到胸中脏腑好像全部被绞起揉碎,令人窒息的钝痛让她无法动弹。
但这痛却让她脑海中清晰地一幕幕回闪,自从公主出生,她们就没有分开过,她们一起习武击射,一起驰骋疆野,一起铁骑踏破焰城……
眼泪如泉|涌不止,喉中似要开裂,她不得不狠狠地捂住自己……
前方一众女子却比任何时候都听命令,大家的行动竟然非常迅速,尤其当她们听到草丛中仿佛有呜咽的声音,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第三章 李宅
代国都城的东北部,是百姓聚居地之一,繁簇的里巷规模不小却井井有条。
沿着正中的兴安街西行,进入胜沙里,深巷中有一处庄重而朴实的宅子。
四周的围墙是最普通的灰白色,门口所占的地方也不大,正门上方的匾额朴素地写着“李宅”二字,在左右高门大户中十分不起眼。
一般高官贵爵的宅院都会冠以“第”之称,所以凭这宅子的名字,再看它透出的气息,绝不会想到,这便是执掌代国军政大权的中尉——李遵诚的住所。
其实先代王刘参赐给他的另一处宅院更符合中尉身份,只是位于边境置所附近,考虑到那里并不是接收南北传报做战略决策的最佳之地,李遵诚便没有移居。
但此处却仿佛已被访客遗忘,常年冷清的门媚在这万物复苏春气正袭的时节也似秋意萧索,而这门上衔环所熟悉的,只有那些时常禀报军政事务的兵将和家中奴仆。
何管家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检查前院的排水沟渠,他已随着主人家经历了半辈子的风浪,震惊之下异常忧急却未慌乱。
“阿牛,带两队人去天鹿山,小丁去医署请医工——都骑快马,快!”他直接向正在院中忙活的奴仆下令。
“诺!”几个壮仆飞奔而出。
侧门处正拐进一个担水的小僮,何管家不等他上前,迎头便问:“可见到主人?”刚刚李遵诚下朝回来便进了书房,不知此时是否还在。
小僮愣了一下,又忙喏喏地回道:“主人……好像去了内室方向。”
内室?!
何管家一怔,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急步而起。
他是自李遵诚出生就一直贴身服侍的老仆,也许就连几年前过世的老主人也不及他更深知这位小主人的性情。
可以说,在周围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能做到李遵诚这般的勤勉。
寅时则起亥时方息,除了必要外出,所有的闲暇时间不是在书房便是去练武场,默诵的兵法军要有一处错误就用十遍来订正,演练的招式一步不到位就用百种方法加番强训……三十余年来几乎日日如此。
若说到破例,的确有一次,便是他与女主人芸琬成亲的那一日。
不过,那时家宅上下都以为新婚燕尔中,他的习惯会就此稍作改变,但是让所有人惊讶又赞叹的是,竟是女主人顺应而变,让主人在勤苦与严苛的路上从此毫无顾虑。
也许,正是一人的坚持又以夫妻二人的坚持延续,一名普通武教才会一路攀行至今日地位。
而此时,并不是主人去内室的时辰……
想到近日边境发生的大事,沉重感猛压在头顶,何管家的脚步愈发急促……
当李遵诚走进寝居,芸琬同样吃了一惊,慌忙迎上前。
李遵诚虽是武人,却喜好书文崇尚礼教,所以他的行为举止不像一般武将那样粗犷率性,在他的身上自然地融合着刚劲的英姿与谦雅的风度,而且从来保持得很好。
“夫君?”芸琬担心地打量着他,但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李遵诚应了一声,也习惯性地看了看她,却见她双眼泛红,当下心中一惊,之前努力如常的心绪一下子有些颤动。
虽然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军务,但是,十五年的共同生活,他对这么亲密的身边人是熟知的,芸琬出身书吏之家,虽称不上名门大族,但可能深受家训教导,是一个典型的温柔而明理的女子,多年来她独自打理着家事从无怨言,也从不会随心情而将悲喜轻易流露于人前。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今日之事?但是,刚刚散朝,消息不可能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