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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人折辱多年,为你忍让多年,只区区一句你错了就想抵过?想要我原谅,可以啊,如我当初像是跪在你面前祈求你回眸一样,跪下赔偿我这些年对你付出的情谊,再亲口告诉世人。”
“是你陆执年负了我崔时吟,不是我崔时吟对不起你,是你们陆家有愧于我!”
陆执年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被崔时吟的话逼得满身狼狈。
陆崇远则是动了怒:“宋小娘子,陆家是好意与你商谈,你当真要这般咄咄逼人!”
“她就咄咄逼人了,你能如何?”
屋中一片阒静,外间靴底踏过槛阶,左篆襕袍轻掠便直接到了崔时吟身旁。
蹙眉,左篆声冷:“眼怎红了?”
第92章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
文信侯夫人她们瞧见左篆都是颇为惊讶,原今日过来就是受了铖王妃所邀,知晓陆家之人会来怕崔时吟吃亏。
听闻这位萧督主昨日就因急事出城不得回府,却没想会赶在陆家人走之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崔时吟离左篆极近,咫尺间血腥气扑鼻。
见他衣袍上染着血迹,棠宁顿时着急:“阿兄,你受伤了?”
“旁人的血。”左篆甩了下袖口,遮住腰下血迹,抬眸目冷:“这二人欺你?”
陆崇远见到左篆回来眼眸微浮动,闻言陡然声沉:“萧督主莫要胡乱冤脏,老夫今日过府只是与宋小娘子商议她与三郎婚事,傅老夫人和文信侯夫人都在,老夫怎能欺得了宋小娘子,倒是宋小娘子今非昔比,胆色口气不让须眉。”
左篆眼皮轻掀:“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倒是陆中书家的,说巾帼都高攀了。”
“你!”
听左篆毫不客气讽刺陆执年连女人都不如,哪怕早知道他嘴毒,陆崇远也是大气,只是还没等他还嘴,那外间就又踢踏着有人快步进来。
顾鹤莲操着一张不逊左篆的嘴巴讥讽:“这还没进门呢,就听着有人质疑我们荣家女娘的教养,陆中书这是半只脚进棺材了人还留着童心,这嘴跟市井稚童饶舌似的,还管人家小姑娘胆大胆小,感情君子莫议人非搁你们陆家都是放屁呢?”
他言语颇为粗俗,可放在那张出尘的脸上却愣是不让人生厌。
“说起来你是来跟我家外甥女商议婚事,堂堂中书令亲自上门却不知欠账不谈事的规矩,这门外连半口箱子都不见,拿走的东西不见半点归还。”
“怎么着,陆中书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糊弄小女娘?你们陆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顾鹤莲说着话就挤到左篆和崔时吟中间,拐了一胳膊肘抵在左篆腰上。
左篆眉心轻蹙,面无表情看他。
顾鹤莲连忙望天,佯装一副没瞧见的样子,只扭头对着崔时吟:“你这小孩儿就是个蠢的,与人家帐算清了吗就让人家进府,他又不是你爹你听他教训。”
“回头人家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坑了你嫁妆,还一副自家受了委屈宽容大度不与你个小女娘计较,到时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顾鹤莲!”陆崇远大怒。
顾鹤莲哎呀一声:“陆中书别气,没说您呢,您老成持重,哪有那脸去欺负个刚及笄的小女娘?”
他朝着崔时吟脑瓜轻薅了下,“我家小海棠这不是没爹没娘,是个玩意儿都敢仗着她单纯骗她家当,我这个当舅父的总得教她长个心眼。”
陆崇远被顾鹤莲这番冷嘲热讽说的脸上铁青,嘴唇也是气得发抖,偏他还不能去骂顾鹤莲,否则他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老奸巨猾,骗人家家当的老不羞?
“不知所谓!”
他狠狠一甩袖子:“顾鹤莲,别以为有左篆护你,莫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左州!”
“阿兄不护舅父,陆老爷子又能如何?”
崔时吟挡在顾鹤莲身前:“陆老爷子也别忘了,这里是棠府,不是你们陆家。”
“你!”
陆崇远怒视崔时吟。
顾鹤莲也是被身前突然护短的小女娘弄的神情愣了下,瞧着她挽着小髻的后脑勺,心中忍不住就塌陷了些。
倒是左篆瞧着这姓顾的越发碍眼了些,他家小海棠怎么荤素不忌,什么东西都护。
左篆眸色有些烦的扫过顾鹤莲后,伸手捉着崔时吟就护在了自己身后阴影里,挡住陆崇远视线耷着眼道:“陆中书是想要与本督议权势?”
陆崇远:“……”
崔时吟见陆家祖孙脸上乍青乍白,从左篆身后探出半个头。
“陆老爷子,您也不必与我在此纠缠,我跟陆执年的事情您心里清楚,我想要什么方才也已经说的明白,你们若是做不到大可回去,不必勉强说什么对我有歉意想要弥补,我也不是非得强人所难。”
“三日之期还剩下两日,老爷子与其与我吵嘴,不若早些将东西凑足还回来,我自不会再叨扰陆家。”
陆执年死死看着崔时吟,却只见小姑娘丝毫未曾看他,只伸手拉了拉那阉人的衣角,满是亲近软哝。
“阿兄,叫人送客吧。”
左篆眸色微缓,抬眼冷淡:“没听到?送客。”
门前抱剑的沧浪跟着杭厉一起走了进来,抬了抬下巴:“陆中书,您请吧?”
陆崇远深深看了眼崔时吟:“你,好的很!”
他挥袖转身就走。
“陆郎君?”
见陆执年一动不动,沧浪手中剑鞘戳了他一下。
陆执年紧抿着唇嘶声道:“崔时吟,你既是要跟我清算,那这个也还你。”
他张开手时,掌心里躺着个编织精美的锦穗,那上面染着斑驳血迹,他掌心也是殷红。
陆执年满是执拗地看着崔时吟的眼,想要在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迟疑和犹豫。
这穗子是她花费好些日子亲手为他编的,上面每一颗珠子和碎玉都是她亲自挑选,送来给他时满是羞怯期盼。
她说这是鸳鸯穗,说只有夫妻才戴的,她说只要他带着这锦穗,就代表她时时刻刻与他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可是昔日那满是甜蜜羞怯的小女娘,如今却只皱眉看了眼,神色嫌恶:“这么脏的东西,扔了吧。”
这么脏的东西……
这么脏。
陆执年蜷缩着手指脸色惨白,心里最后一点期冀也散了个干净,脑中嗡嗡作响地被驱逐出棠府,路过大门外的石阶时神情恍惚着朝外踉跄险些跌倒。
外间守着的松墨一把扶住,陆崇远也在另外一边搀了下。
沧浪抱着剑站在门前朝外冷嘲:“陆郎君可瞧着些路,别回头摔出个好歹,怪我家女郎府里地不平。”
“你们别太过分!”松墨抬头就怒。
沧浪嗤了声:“自己不当人,还嫌人过份?”
“你……”
“行了!”
陆崇远厉喝了声,原本还想要怒骂的松墨顿时吓得闭了嘴。
陆崇远抬头看了眼棠府门前,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撵了出来,还是这般狼狈。
他既是怨恨那崔时吟行事太过不留余地,也是恨那左篆猖獗,寒着脸抓着陆执年的胳膊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