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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都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好好看过一会许亭侯。

从前每次，她都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

偶尔的眼神对视，也只会让她觉得玷污了这样好的人。

想到这儿，虞灵灵忽地浅笑。

站在窗外的许亭侯，竟有片刻愣神。

他有多久，没有见虞灵灵这样笑过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把彼此伤到遍体鳞伤才能醒悟，或是释怀？

许亭侯抿唇，收敛思绪进了咖啡馆。

里头暖气开得很足，许亭侯肩上的雪很快融化。

他脱下大衣挂在椅背上，随后落座。

紧接着，一杯拿铁就送到了他面前。

虞灵灵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香草拿铁，奶比咖啡重，两块糖。”

许亭侯垂眸，看着咖啡上的拉花，声音格外低沉：“你都记得。”

听她这么说，虞灵灵反而笑了。

“明明吃不了苦还爱喝咖啡，你这样独特的品味，实在难以忘记。”

而许亭侯笑不出来。

明明都还没喝咖啡，但他心里已经漾起苦涩。

“对不起。”他低声说。

他为什么而道歉，虞灵灵很清楚。

爷爷的死，是他们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

她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坐在许亭侯面前。

“你能告诉我，当时看到爷爷的呼吸管脱落，为什么不按铃吗？”

在虞灵灵乃至于大家的眼中，许亭侯都不应该是那么冷漠的人。

他只是不喜欢跟人亲近，但不至于冷漠到能看着别人去死。

就算是不敢乱动医疗设备，他也曾有充裕的时间按铃等待护士过来急救。

这也是许亭侯，这辈子永远无法解释的事情。

他眼睫遮住眸底浓浓的愧疚：“是我的疏忽，我当时的确看到了氧气管没有对上，但爷爷当时状况还算好，我急着找你就没停留太久，等我叫医生过去时，你爷爷已经……”

说到这儿，许亭侯就说不下去了。

木已成舟，他已经带给了虞灵灵切实的伤害。

到今天就算是道歉解释，还有什么用？

许亭侯索性说道：“虞灵灵，你恨我吧。”

闻言，虞灵灵却摇头。

她声音极轻，甚至有几分缥缈：“许亭侯，我不会恨你。”

第四十七章

听到这话，许亭侯倏地抬头。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虞灵灵，眼底闪着期盼的光：“你……”

虞灵灵端着咖啡杯：“不要误会，许亭侯，我也不会再爱你。”

这世界上对人最大的惩罚，不是爱或者恨。

而是彻底的释怀跟忘记。

这种方式，远远比其余两种更加决绝。

现在的虞灵灵，只是想抹去关于许亭侯的一切，彻底忘记这个人。

许亭侯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眸光骤暗。

到底是他天真了，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奢求虞灵灵能够继续喜欢他。

但这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许亭侯没有怨言，只是他不想就此放弃，才会答应跟虞灵灵出来见面。

他深吸气：“我能理解你这样的选择，但至少……不要跟我太生疏。”

话声中，带着鲜有的卑微。

可虞灵灵万分从容，她放下咖啡杯：“许亭侯，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求和的，只是跟你把话说清楚，方便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份爱来得太迟，她已经不需要了。

许亭侯欲言又止了几个回合，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窗外白雪纷纷。

虞灵灵好整以暇：“爷爷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你的负罪感不用那么深重，毕竟你也不是医生。这件事情更大的责任，出在杜若月，但现在你们也离了婚。”

许亭侯稍显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

话还未完，就被虞灵灵打断。

她直视着许亭侯，一字一句：“许亭侯，我这样对自己说了三天，才终于将自己劝解开没有迁怒你，如果你再反驳，我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许亭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虞灵灵，这时才意识到，他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她。

毕竟从前的虞灵灵只会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从来没有如此硬气地独挡一面过。

但他也确切的感觉到，虞灵灵要离开他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许亭侯识相地闭上嘴，只低声问：“你今天跟我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虞灵灵不置可否。

她拎起放在旁边座椅上的包：“是，因为我们的每一次分开都无比仓促，后续又牵扯许多麻烦事来，所以这次我想跟你好好告个别。”

“但我没想回黎城！”

眼见虞灵灵起身，许亭侯也跟着站起。

他意识到这次虞灵灵没有在开玩笑，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许亭侯再也忍耐不住，将这些年的话在此刻全部告知。

“我说我要回黎城，只是我拉不下脸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想随便找个由头跟你说说真心话。”

“爷爷的事情的确横在我的心里，让我有些难受。但让我更加难受的是，我明知我做错了事情伤害了你，但我又忍不住想要跟你靠近。”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从前是我不愿说，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许亭侯略一停顿。

随后，他镇重开口：“虞灵灵，我已经弄懂这些年来心为什么总是会偏向你，因为我喜欢你！”

第四十八章

这是许亭侯，人生中第一次告白。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忐忑。玛⃠丽⃠

千言万语，都在此刻汇成一句。

“虞灵灵，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离开我？”

他们这桌动静不小，引起了周围许多人注意。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哎，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不太清楚，刚才听着两人还像是在分手在，怎么一下又变成表白了？”

“这你就不懂了，一个想分一个想挽留呗！”

“但这也看不出，到底是想分手啊……”

在窃窃私语中，许亭侯面上逐渐露出几分难堪。

他从前并不畏惧这种场面，毕竟还要面对上百个学生讲课。

不喜欢在人群中抛头露面的，是虞灵灵。

许亭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次告白的举动可能会让虞灵灵感到不适。

他剑眉一拧，正想带众人离开，却听见虞灵灵忽然笑了一声。

她没有半分慌乱，只对着那群看热闹的人解释：“你们误会了，这是我的哥哥。”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串唏嘘声。

有人了然，也有人更加不解。

但虞灵灵已经没有心情在这儿久留，她回头看向许亭侯：“哥哥，我先走了，祝你回黎城的路上一路顺风。”

留下这句话，虞灵灵转身径直离去。

许亭侯望着她的背影离开，在原地踌躇许久，到底没有再跟出去。

事到如今，他再纠缠就该成为她的困扰了。

许亭侯落寞垂眸，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唐灵的电话。

“那张机票不用退了，我还是回黎城，等下就直接出发去机场。”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外头风雪深重。

虞灵灵回到家，已是傍晚。

正好赶上晚饭时间，虞父虞母却还坐在客厅里。

他们面色凝重，各自手中都有一封信件。

瞧见虞灵灵回来，他们二人一齐起身。

虞父率先开口：“灵灵，你是出去见亭侯了吗……”

虞灵灵怔愣了瞬。

她本想着有爷爷的缘故，见许亭侯的事还特意瞒着自家父母，他们怎么会知道？

而虞母看出了她的疑惑，望着她沉沉叹气。

“今天你出门不久，那个叫唐灵的年轻人又来了，还带来了几封信。”

“你爷爷的死跟亭侯其实没有直接关系，人人都有疏忽的时候，若要把这桩事进阶为深仇大恨，也实在没必要，我跟你爸爸只是想着，往跟许家不再往来就是了。”

“但就在刚才……”

虞母把手中的信件，送到虞灵灵手中。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劝慰：“亭侯给我们留下了这张五千万的支票，说是对我们的补偿。他写给我和你爸爸的信，我们都看过了，你的还没拆封。”

“你也打开看看吧，灵灵。”

抓着那封薄薄的信件，虞灵灵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她迟疑打开，就见信上只写着一句话——

“如果今天我没能将你留在我身边，那我就写信告诉你，我会等你，不论何时。”

虞灵灵心头陡然一颤。

她的情绪管理在谈判时已经用完，等到现在，那些本就压抑的情绪瞬间泛滥而出。

虞灵灵竭力控制，放在包包里的手机恰好叮叮当当的响起。

她得以喘息，赶忙从包里拿出手机。

“喂，你好，哪位？”

那头，唐灵的声音急急传来：“虞灵灵，你现在还跟许亭侯待在一起吗？！”

虞灵灵顿感不妙。

她困惑答道：“没有，我们下午四点就分开了，他以为他回去找你了……”

“他买了今天下午五点的机票，说是要回黎城。”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

唐灵好像在跑步，他呼吸不匀：“就在刚才，机场旁边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我看到我派去许亭侯的车也在其中，已经完全撞毁，司机当场身亡，而许亭侯没有半点消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虞灵灵的耳边就只余嗡鸣。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不是说好了明天才回黎城吗？许亭侯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改变了计划！

虞灵灵跌跌撞撞的跑下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