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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玉衡这才漠然的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去扶云筝，动作轻柔至极。

楚长珺只觉得眼中刺痛，在两人即将踏出房门时，她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十五，驸马该来我房里了。”第9章

门口两人具是一愣。

云筝脸色瞬间苍白，封玉衡回头，脸上的厌恶毫无遮掩：“公主，慎言。”

楚长珺表情一如既往的淡：“驸马不要忘了。”

封玉衡半句话都不想与她多说，扶着云筝径直离开。

等他们走后，楚长珺抚上心口，感受着越发剧烈的疼痛，脸色煞白。

入夜，楚长珺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红烛。

但等到烛火燃尽，她也没等来封玉衡。

这是第一次，封玉衡没有赴她的约。

大约是因为这是军营，他认为不用再听她的命令。

叹息一声，楚长珺缓缓起身。

……

封玉衡从改为议事厅回到书房，看见坐在榻上的楚长珺不由一愣，随即狠狠皱眉。

战事的不顺让他口出恶言：“公主这般作态，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楚长珺一愣，只觉得心脏像破开大洞，寒风呼啸着朝里涌入。

封玉衡还在训责：“此刻前线战况不明，公主为君，却执念于儿女情长，不如像云筝那样做些实事！”

楚长珺攥紧手，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解释。

封玉衡的毒，只要过了今夜就不会再复发，她也没必要再解释。

楚长珺只是解开衣带，缓缓起身。

肌肤胜雪，黑发如墨。

她哑声开口：“三月之约作废，过了今夜，本宫便算你完成约定。”6

泠然的空气攀爬上每一寸肌肤，激起战栗，楚长珺上前一步，轻轻靠进封玉衡怀里。

她轻轻闭上眼，将封玉衡的手往自己腰间带，尾音带着颤：“要我。”

封玉衡呼吸陡然一沉，下一刻，楚长珺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便倒在了榻上。

黑夜如同薄被覆盖两人，床榻间陡燃无尽烈火。

辗转噬咬，楚长珺放肆至极，胸腔处却骤然传来尖锐刺骨的痛。

这一次，楚长珺没能压制的住，鲜血瞬间溢出嘴角。

她猛然顿住，将那股腥甜狠狠咽下，将头埋进枕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焰终于熄灭。

就在封玉衡穿戴整齐时，楚长珺突然叫住他：“玉衡。”

他回头，脸上仍是冷冰冰的厌恶。

楚长珺慢慢坐起身，一双眼看了他很久，才轻轻开口：“将军，万事小心。”

封玉衡眉心拧起，不知道楚长珺又是什么心思？

他不愿去多想，转身就要走。

打开书房门时，楚长珺郑重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封将军，中原便托付给你了。”

他脚步一顿。

听见楚长珺又说：“中原的万千黎民百姓也托付给你了。”

封玉衡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异样。

但他随即迈开脚，大步离开。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楚长珺才猛然趴向床头，吐出一口血来！

再醒来时。

楚长珺睁眼便瞧见玄清坐在床边。

她张了张嘴，嗓音暗哑：“你怎么在这里？”

玄清对上她不甚清明的眼，哑声开口：“你的酒忘在了寺里，你说过，你一定要喝完它。”

“是吗？”楚长珺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又是一阵猛地咳嗽，身形不稳。

这一次，玄清伸手扶住了她。

只为一人，跋涉千山。

出家人本该看破红尘与生死，可听闻楚长珺随军出征，他却瞬间乱了心神。

佛渡世人，却难以自渡。

玄清攥紧佛珠：“楚长珺，你快死了。”

楚长珺咳出喉间血，却是露出一个轻松笑容：“这不是你我早就知道的事？”

玄清沉默半响，无法压制声音中的低沉：“我后悔帮你渡毒了。”

楚长珺诧异无比，声音淡然却坚定：“玄清，中原可以没有长公主，却不能没有大将军。”

三日后，封玉衡正式率军出击。

楚长珺留守庆城，临行前。

楚长珺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本宫赠与将军的出征之礼。”

封玉衡猛然抬头，眸色凌厉：“公主这是何意。”

楚长珺静静的看着他，将和离书往前递了递。

“本宫以此书，祝将军大胜归来。”第10章

和离书最终没被封玉衡接过。

大战在即，楚长珺怔愣着看着他起身上马。

大军离去，城门口，楚长珺撑不住往后一倒，‘和离书’被她口中鲜血染红。

……

半月后，前线捷报传来。

封玉衡率军连夺三城，军心大振。

楚长珺看着得胜的消息，开了玄清带来的‘醉春风’。

石桌上，一坛酒，两只盅。

楚长珺端起酒盅，却不似以往一饮而尽，而是慢慢抿着。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玄清，其实本宫并不好酒。”

玄清轻声道：“我知道。”

“只是这毒发作起来实在难熬，只有醉了，才不会那么疼。”

“我知道。”

楚长珺整个人都显得松快：“我很高兴，我很快就不会痛了。”

“等彻底打赢北境，到时，你就将那最后一坛‘醉春风’浇在我的坟前，叫我在下面和扶苍喝个痛快。”

这一日的醉春风，是楚长珺喝的最久的一坛酒。

宿醉一场，再醒来时，却是风云突变。

“长公主，北疆精兵朝庆州城来了！”

楚长珺瞳孔骤缩。

谁也没想到，在中原精兵长驱直入之时，北疆竟还敢分出兵力绕后偷袭！

片刻后，楚长珺登上城楼。

敌军十万，而庆州城内，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将士！

守城将领语气急切：“长公主，所有将士已撤回城内，北疆蓄谋已久，就算封将军回援最快也要三日，此次庆州，怕是扛不住了！”

“扛不住也要扛！”楚长珺眼中满是坚定，“身后满城妇孺，是谁的妻儿，谁的母亲！他们的命都压在我们身上！”

她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迅速发号施令：

“快马加鞭给前线报信！”

“城中所有将士立即准备守城器械，无论如何，守住庆州，等待援军！”

“是！”0

……

前线，封玉衡望向远方，只要攻破这座城，北疆便灭！

此时副将却冲进营帐：“将军，北疆兵分两路，庆州城外，大军压境！”

封玉衡心底一颤，猛然站起身来：“整顿兵马，立即回防！”

一旁的云筝拉住他：“玄哥哥，你要为了公主放弃为封家报仇吗？”

封玉衡甩开她的手：“仇我自然会报，但公主也不能有事！”

云筝看着他冲出营帐，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

半月后，庆州城外横尸遍野，几乎弹尽粮绝。

楚长珺踏出城主府，瞬间愣住。

门前，守城将领单膝跪地：“庆州城已弹尽粮绝！挺不过今日了，属下派人掩护公主撤退！”

楚长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守城将领一愣。

楚长珺没多说：“将城中妇孺送出去，所有将士，随我去城楼！”

就在她要离去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公主！我们也去！”

楚长珺倏然回头。

只见长街之上，所有妇孺都拿走出门，拿着菜刀，锄头，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都被绑在了身上。

“公主！”

“公主！”

她们咬着牙，红着眼：“让那些蛮子进来了，大家都是死！我们中原的女儿，死也要死得光彩！”

楚长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城门传来‘轰隆’一声。

北疆动用了攻城塔！

雷鸣般的声响瞬间传遍庆州城。

楚长珺刚着众人来到城楼，北疆首领策马前行，开口喊话：“打开城门，交出中原长公主，饶你们不死。”

楚长珺眼神一动：“只要交了人，你们便不屠城？”

“我们北疆人，向来不屑说谎。”

楚长珺沉声开口：“你们退后一里，给我们一个时辰考虑。”

回到城楼下，玄清急切开口：“他们的话不可信，北疆人只想用公主作为筹码，如果真遂他们的意，中原危矣！”

楚长珺一字一顿：“但只有活着的长公主才是筹码，不是吗？”

楚长珺平静至极：“我是公主，绝不能死在敌军手中，更不能被敌军生擒，如今以身殉国，还能换满城百姓平安，更能激起我中原儿女的血性，有何不可？”

玄清和在场的将领被震住。

楚长珺朝他们笑了笑：“与诸位共战一场，已是幸事。”

随后，她衣袂翻飞，大步走向城门。

一个时辰后，楚长珺站在了北疆首领面前。

她微微仰头：“首领需谨遵诺言，名满天下的玄清大师可是见证！”

首领狞笑：“那是自然，来人，去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