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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低了陆廷烨却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难免让他有些窝火。

顾虑到陆廷烨身上有伤，孝昭帝压着怒火说：“克扣军中粮饷之事，寒的不止军中将士的心，更会毁掉国之根基，朕身为一国之君，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廷烨信不过三弟，难道连朕也信不过吗？朕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廷烨就算不肯说真相，也该把心里的顾虑说给朕听听吧？”

若是换了其他人，孝昭帝早就发火让人摘了脑袋了，只有陆廷烨坐在这里，他才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微臣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不然在战场上也不会豁出命去杀敌，”陆廷烨温声反驳，在孝昭帝开口之前又加了一句，“军中将士没有寒心，他们也都和微臣一样相信陛下。”

陆廷烨脸上的抓痕还没好，脸庞在跃动的光影中有些苍白，他的语气始终温和平缓，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孝昭帝听完却猛然变了脸色。

军中将士相信孝昭帝是明君，所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昭陵，但他们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劣质的粮草，这和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没什么区别，更可悲的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幕后真凶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亡魂的呐喊不能被世人听见，陆廷烨就坐在孝昭帝面前，他一句指责的话也不说，却叫孝昭帝听到了无数冤魂的谩骂控诉。

陛下，我们都相信你，我们都愿意为你和你的子民战死，你又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孝昭帝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问：“朕要如何做，廷烨才肯说出真相？”

陆廷烨歪了歪脑袋，说：“天下之事，陛下有心想知道，有的是办法，不是吗？”

孝昭帝已经一退再退，陆廷烨却还是不肯配合，孝昭帝气得拍桌怒吼：“陆廷烨！”

君王一怒，远非常人可以承受的。

冯岚忙起身跪下，陆廷烨坐在轮椅上没有动，连神情都还是懒洋洋的没什么变化，他望向孝昭帝说：“微臣惹恼了陛下，陛下也可以用包庇罪将微臣打入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人把烧红的烙铁往微臣身上招呼，微臣正好也能进去陪陪岳丈大人。”

陆廷烨姿态悠然，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孝昭帝怒到极致猛然清醒过来，陆廷烨现在会坐在这里，是因为他击了神岚鼓要为自己的岳父告御状。

也就是说，他现在唯一的所求就是为他岳父洗刷冤屈。

孝昭帝让冯岚起身，自己也平复了情绪坐下，盯着冯岚看了一会儿问：“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天威，心脏跳的有些快，她握拳稳了稳心神才抬头迎着孝昭帝的目光开口：“臣妇的父亲叫冯慎，二十年前曾中过状元，那年的科考正好是陛下与翰林院的院史一起批的卷，敢问陛下对他可还有印象？”

二十年前，孝昭帝还是太子，不过那时先帝的身体不大好，孝昭帝已经以太子身份辅政几年了。

冯岚的提示很有记忆点，孝昭帝思索了一会儿便想了起来，而后皱眉道：“朕记得你父亲才学过人，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只是在翰林院做编修？”

“回陛下，臣妇的生母难产早亡，父亲因此备受打击，颓丧了好几年，后来在揽月阁遇到以为卖艺不卖身的歌姬，见她一介弱女子，遭遇家道中落仍出淤泥而不染，这才幡然醒悟振作起来，他心疼那歌姬，为那歌姬赎身，还纳做续弦，外人都觉得不耻，他便也因此再无升迁。”

孝昭帝的眉头皱得更紧，昭陵虽然没有律法规定不许官员嫖娼，但纳歌姬做续弦，确实挺败坏名声的。

冯岚继续说：“臣妇的父亲虽然多年没有升迁，对编修之事却从来不曾含糊，他对农事方面的书籍非常感兴趣，经常去城郊庄子和农户求证书中之事，他对户部侍郎并无怨念，绝不可能谋害他的儿子，臣妇和睿亲王府的世子妃有过数次过节，臣妇斗胆猜测，此案与世子妃有关！”

第105章别绷着，我不喜欢

开春好些时日了，夜风还是寒凉，从紫宸宫出来，冯岚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知道薛晴然不是这桩案子的幕后主使，但她在孝昭帝面前，信誓旦旦的把矛头指向了薛晴然。

大理寺的人已经查到她和薛晴然有过节，还以此推断冯父有杀人动机，冯岚只能反咬一口，说是薛晴然故意陷害。

国公府这些年圣宠不绝，薛晴然如今又已经嫁给凤佑麟做世子妃，冯岚在孝昭帝面前攀咬她，便是把国公府也卷入了这场风波里，好在，孝昭帝先前被陆廷烨气了一通，纵冯冯岚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回到房间，冯岚扶陆廷烨上床，细致的帮他擦脸擦手，做完这一切，冯岚才在陆廷烨身边躺下，刚躺好，腰间便探来一只手，冯岚立刻绷紧身子。

白日才胡闹了一回，御医无奈的劝诫仍在耳中盘旋，陆廷烨莫不是还有精力再来一次？

冯岚有些害怕，正不知该如何拒绝，便听到陆廷烨说：“别绷着，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反应。”

说着话，陆廷烨的手在冯岚腰间按捏起来，冯岚的腰还很酸，被他按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不过过了一会儿冯岚就发现陆廷烨的手法很到位，腰上的酸痛缓解了不少，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一夜好眠，第二天吃过早饭，御医又来给陆廷烨诊治，冯岚在旁边问：“之前太医院的大人开过药浴的方子，说时不时给夫君泡一下对身体有好处，在这儿能泡吗？”

孝昭帝让陆廷烨把伤养好了再出宫，太医院的天才地宝这么多，要在宫里住这么多天，不蹭白不蹭。

御医点点头，说：“泡是能泡，不过要等侯爷腿上的伤再恢复一些才行。”

之前陆廷烨脾气暴躁，不配合治疗，御医再高的医术也在他身上施展不开，现在陆廷烨终于肯配合了，御医也想再试试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治好他的眼睛。

御医诊治完没多久，曹德忠又来传话：“齐王殿下今日就要出发回漠北，陛下让晋安侯一道出宫送行。”

曹德忠没提冯岚，冯岚下意识的看了陆廷烨一眼，曹德忠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宫里很安全，侯爷若是不放心，可让夫人在宫门口等候，陛下只是想和侯爷一起去和齐王殿下说几句话，不会花多少时间的。”

孝昭帝昨晚跟陆廷烨说话都没让冯岚回避，这次送行要跟齐王说的只怕是非常机密的事，冯岚不想知道太多，连忙说：“那我就在宫门口等夫君回来。”

曹德忠还是让宫人用昨日的软轿抬的陆廷烨，到了宫门口，再换成马车，等孝昭帝下了朝，两人才低调的出宫去送齐王。

两人走后没多久，便下起绵绵的细雨，曹德忠立刻派人去拿伞，然而伞还没到，宫门就再度打开。

冯岚还以为陆廷烨这么快就回来了，抬头却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车辕上挂着黄铜车牌，上面刻着睿字十分醒目。

这是睿亲王府的马车。

旁边的宫人立刻跪下行礼，曹德忠也把身子弯下去，尖声道：“恭迎贵主。”

马车没有径直往前，而是缓缓停了下来，一只玉手撩起车帘，薛晴然明艳过人的脸露出来。

曹德忠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在达官贵人面前多少也有些脸面，薛晴然原本是听出他的声岚，想跟他说说话，看到站在他旁边的冯岚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专程进宫就是想看看陆廷烨有没有变成又瞎又残的废物，没想到冯岚就这么送到了她眼前。

薛晴然心里迅速有了一套报复冯岚的法子，她不急着发作，先笑看着曹德忠问：“曹公公，天下着雨，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回世子妃，奴才在这儿当差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