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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外，像是有无形的屏障将他和齐初眠彻底分割开来。

里面是决意向前走的齐初眠。

外面是执念过去不肯放手的自己。

顾怀筵眼眶发烫，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抬头，定定看向齐初眠。

“初眠，我知道错了。”

这样的他，比以往每一次认错都来的真心。

齐初眠看着，心里也酸涩不已。

她勾了勾唇角：“顾怀筵，你不该是曾经的我。”

他应该意气风发，应该干脆利落，唯独不该是这样，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落寞。

她十七岁就认定的少年，永远站在山花烂漫处。

齐初眠朝他伸出手：“难为你跑了这么远，饺子给我，以后别来了。”

她平静的不可思议，也柔和的不可思议，可偏偏是这样的态度，让顾怀筵无比难受。

他对齐初眠再了解不过，这样的温和有礼，独对外人所有。

可他没办法拒绝齐初眠的任何要求。

顾怀筵沉默着走到她面前，摆好餐桌，将东西一样样放在上面，还贴心的帮她拔干净筷子的木刺。

一如当年。

齐初眠也自然的捏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塞入口中，混着忍了许久的酸涩生生咽了下去。

难受的眼睛都红了。

果然，没有当年的味道了。

顾怀筵紧张的问：“怎么了？”

齐初眠笑笑：“有点被醋酸到了。”

顾怀筵一时失语，他看着桌上根本没开封的醋盒，指尖轻颤。

再抬头，他也笑：“吃了这么多年饺子，你还是没能接受醋。”

就在两人气氛逐渐趋于融洽时，门口响起孟真茹怒气冲冲的声音。

“顾怀筵，你怎么在这里！”

顾怀筵一转头，就见孟真茹一副披上战甲气势汹汹的走到齐初眠身边，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要砸在自己身上。

他难得平心静气：“孟小姐，我是来看初眠的。”

孟真茹张嘴就像反驳，却感觉手臂被一股力道拉了拉，她下意识低头，却对上齐初眠温柔平和的眼：“孟孟，他说的没错。”

孟真茹瞪大了眼，她看着齐初眠，满心的‘我能不能撬开她脑子看看传说中的恋爱脑长什么样’的想法。

齐初眠奇妙的意会到她的意思，一时间眼里闪出嗔怪。

顾怀筵在一旁看不懂两人的互动，却捕捉到齐初眠眼中那种灵动鲜活。

他心里一颤，有多久没见过齐初眠这副模样了？

一直以来，是他将初眠自由的灵魂囚禁在方寸之地，自私让她只因自己枯萎，让她彻底失去了体会美好的能力……

顾怀筵恍然惊觉，他跟齐初眠好像只有头几年有过快乐，后来，他便不在乎齐初眠如何了。

他们的世界，他幼稚的拉了其他人入局。

可他忘了，齐初眠也有退出的权利。

现在，他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只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齐初眠。

第29章

这一瞬，顾怀筵想到只有逃离，可目光却贪恋留在齐初眠的脸上，半分不移。

孟真茹不会傻到当着顾怀筵的面去指责自己的好友，只能闷不做声站在一边，目光不善的看着顾怀筵。

齐初眠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那盒饺子。

她擦了擦嘴，看向顾怀筵：“你回去吧。”

顾怀筵张了张嘴，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

他眼中闪动的执拗和坚定，让齐初眠心尖像是被人掐住，有种说不出来的疼。

或许，是在顾怀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齐初眠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逼退，她说：“顾怀筵，我们一起走走吧。”

顾怀筵莫名觉得这句邀请藏着很多意思，可他想不出来，齐初眠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他只能跟上去往外走。

医院的公园，空旷又没什么人。

顾怀筵跟齐初眠沿着草丛中的小路并肩同行，却两人尽是沉寂。

齐初眠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

“上次我当着你的面做出跟徐宸关系亲密的动作，是假的，我那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顾怀筵攥紧了手，直觉齐初眠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

齐初眠看向远方，目光悠远又平静。

“但我当时想跟你划清界限的心，是真的，现在，也依旧如此。”

如此温柔，如此不留情面。

顾怀筵停下了脚步。

齐初眠却没有停。

“顾怀筵，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些年我任由你在外面胡来，直到此次，我真的累了，我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真心纯粹的爱着你了。”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这一刻，齐初眠的眼眸里，是真的没有半分爱意。

相识十二年，他们曾亲密无间耳鬓厮磨，也曾歇斯底里争吵不休，可顾怀筵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齐初眠带着祈求跟他说，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当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顾怀筵甚至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可放手？他怎么舍得？

顾怀筵控制不住的攥住齐初眠的手腕，他慌张的失了镇定，如同犯错的少年。

“初眠，我知道错了。”

这一刻，顾怀筵几欲疯魔，他只能一遍遍重复‘不要走’三个字。

到最后，他语气里含着浓烈的哀求：“初眠，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顾怀筵将她拥入怀里，以一种极为克制的力道，虚虚环着她瘦弱的身躯。

“初眠，你不能不要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向来冷凝自傲的人，什么尊严都不要了，他只想求回独属于他那艘初眠之舟。

齐初眠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有的只剩平静。

十二年来，四千多天。

到此结束了，顾怀筵。

齐初眠倏然落下泪来。

泪水渗透进顾怀筵的衬衫，沾染在他的肌肤上。

顾怀筵身子一抖。

原来，真的有泪，能灼的人心疼。

风过叶落，无声无息。

好似这片天地，只有他们两人。

那对相拥相依，却注定要分离的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怀筵终于知道，他等不到齐初眠的回答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松了手。

他看着齐初眠通红的眼，小心翼翼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神情痛苦至极。

第30章

齐初眠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初的万千星光，有的只有宁静。

顾怀筵的心像被人狠狠撕开，他们的前半段有多甜蜜，后半段就有多绝望。

她吃下了他送的饺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