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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霍沉肆那场拖了好几年还没有结束的婚姻，林雪凝骤然有了危机感。

于是才想办法要到了阮银航的电话，想要探听一下她的口风。

这时，门铃声响了，佣人去开门后转头：“小姐，江助理来了。”

林雪凝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看向门口，却只看见江山青一个人，并没有她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

她挤出一抹笑：“江助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江山青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小姐，霍总知道你最近的小动作，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句，要是再这样，他不介意收回你监护人的权利。”

这样的威胁不可谓不狠，简直是一针见血，林雪凝瞳孔一缩，好半天，才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江山青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话：“霍总说，只要你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他不会亏待你。”

第35章

江山青回去公司，向霍沉肆汇报别墅内的情况。

虽然林雪凝对那个孩子没有多少母子之情，但碍于孩子的生父，虐待忽视，她是半点这方面的念头都没动。

霍沉肆听着江山青的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他并不很愿意想起那个孩子，哪怕稚子无辜。

可那个孩子是他背叛阮银航不可磨灭的铁证，是他一想到就会想起当时他最错的便是起了怜悯之心，让林雪凝留下了这个孩子。

霍沉肆低头看着文件，眼神却没有焦点。

当初他是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来着？哦，是因为有人喝多了酒，在他面前说不管他赚多少钱，没有后代也只能是个笑话。

恰好第二天，林雪凝就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他那时年轻气盛只想着扬眉吐气，根本没想过，这个孩子留下之后的诸多麻烦。

霍沉肆放下手中的笔，江山青的声音又响起：“霍总，洛医生刚刚打电话，问我您昨天怎么没有过去。”

霍沉肆一顿，淡道：“跟她说，以后过去，我自己会跟她约时间，不用找你了。”

江山青苦笑一声，他如何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霍沉肆根本不会去找洛医生。

他看向霍沉肆，缓缓开口：“霍总，阮女士创办的公司，以后跟我们的合作应该不会少，若是您不及时治疗，万一阮女士发现您的病……”

霍沉肆猛然攥紧手，他冷着脸扫了眼江山青。

“我知道了，你约时间。”

他不能让阮银航知道自己的病。

傍晚下班后，霍沉肆开着车停在一家看上去很温馨的房子面前。

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看到他的身影，脸上浮起柔和之色。

“霍先生，又见面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霍沉肆薄唇紧抿，脸色谈不上好：“洛医生，你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套近乎的人。”

洛珏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希望霍先生理解，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一个小时后，洛珏看着手中的测试表，脸色沉凝。

“霍先生，您的症状又加重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建议您住院治疗。”

霍沉肆眸色冷淡：“不用。”

要是住院了，还怎么见到阮银航？

想到这里，他眸色闪过一丝柔和，却又夹杂着些许痛苦。

洛珏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最开始给霍沉肆做过催眠治疗，自然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

但因为感情而起的心理疾病，也是最难采取人为干预的。

只能靠药物纾解。

而霍沉肆的症状，已经有一些生理性病变的前兆。

如今他身体上虽然没有任何异常，但潜意识里，却对某样东西极度渴望又极度抗拒。

就比如，阮银航……

她在霍沉肆的脑海中，是个极端复杂的矛盾体。

既想靠近，又想远离。

这时一种只能长期治疗的创伤，洛珏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洛珏看着霍沉肆，眼神复杂。

她说：“霍先生，我只能给你开些药，如果你有胸闷之类的反应，还请及时就医。”

霍沉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第36章

洛珏忍了忍，还是叮嘱道：“我建议您去做心理疏导。”

心理疏导……

霍沉肆沉默着，似乎在考虑。

洛珏道：“霍先生，你现在的症状，跟你以往那些抑郁症患者的情况非常相像，但又有很大的区别。”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抑郁症患者，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其它人接触。甚至，有的患者因为抑郁症而自杀……”

洛珏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霍沉肆的思绪，但是霍沉肆却听得十分认真，甚至连眉都皱紧了。

没人知道，他如今心里的想法。

在确诊抑郁症之后，霍沉肆一直没有积极治疗的想法。

只因为他自甘在某些时刻，体会一下阮银航体会过的痛苦，像是自虐式赎罪。

他如愿以偿的体会到了。

而昨夜，他看见阮银航跟叶辞在一起，突然明白，当年那一次次的原谅，背后有多少血泪。

他终究还是做得不够。

霍沉肆站起身来，淡道：“不用，我自己有打算。”

洛珏表情不变，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她将单子递给霍沉肆，便再无二话。

晚上，霍沉肆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曾经阮银航给自己发过的信息。

这两年，他一遍遍的翻动着这些聊天记录，一遍遍回想当时阮银航给他发信息时自己在做什么，一遍遍的看清，他们的感情是怎么亲手被自己葬送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霍沉肆猜到阮银航或许跟叶辞在一起了，哪怕他同样患上了抑郁症。

可有种情绪，叫追悔莫及。

他彻底明悟没有什么和好如初，没有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也没有什么一切都不能重头再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然后看着阮银航幸福。

在此之前，霍沉肆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舍己为人的一天。

可他还能怎么办。

霍沉肆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将那股剥皮拆骨的痛意压了下去。

从一开始，他拼命往上爬，求的就是阮银航幸福。

如今，不过是殊途同归。

唯一不同的，是给阮银航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霍沉肆剧烈咳嗽起来，他趴在床边，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丝丝殷红映入眼帘，霍沉肆先是一愣，随即有种诡异的满足。

银航，你看，你尝过的第三种痛苦，说不定我也要经历了。

此刻的霍沉肆，眼尾发红，如同疯魔。

没人知道，看上去平静的男人，身体内藏着一座能自毁的火山。

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爆发。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用力抓住身下的被单。

指骨处因为太用力而显得苍白。

霍沉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额角青筋毕露，脸色潮红，嘴唇颤抖，一双眸子猩红无比。

“银航……”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压抑和隐忍。

喃喃自语中，他仿佛看见当初十七岁的阮银航翻过重重时光砌成的障碍，重新站在他面前。

只是这一次，她说的是：“霍沉肆，再见。”

第37章

转眼就是一月过去。

阮银航第一次开公司，开始时自然是兵荒马乱，但慢慢的也走上了正轨。

她有意无意的避开霍氏，尽量减少跟霍沉肆的碰面。

但是，架不住霍沉肆三五不时的过来找她。

办公室里。

霍沉肆抛出一份订单：“这个你们公司能吃得下。”

阮银航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语气婉转：“霍总，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个新成立的公司，这样的大单给我，你不怕公司有人说闲话？”

霍沉肆眼神无波无澜，淡道：“霍氏，我说了算。”

他这话不是假话，阮银航也早有耳闻，霍氏如今，是霍沉肆的一言堂。

阮银航看着那份订单，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如果接下这个单，对公司有利无弊，但后续是，她不可避免的要跟霍沉肆产生交集，她必须考虑叶辞的想法。

霍沉肆坐在那里，在阮银航没注意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克制的贪恋。

不多时，阮银航做出了决定。

“好，霍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霍沉肆站起身来：“合作愉快。”

他看着阮银航大大方方伸出的手，贴上去，一触及分。

随后直接离开。

在他走后，阮银航想了想，拨通了叶辞的电话。

当听清楚阮银航打这通电话的意思之后，叶辞缓缓皱起了眉，半晌，他说：“我知道了。”

阮银航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跟霍沉肆在一起时，他会说出所有的不满，哪怕吃醋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让自己知道，他需要人哄。

但叶辞比她大几岁，他沉稳有度，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让阮银航有些猜不透。

但阮银航不是那种愿意胡思乱想的人，她收回思绪，回到办公室，凝神开始写着计划书。

直到晚上十一点，阮银航办公室的灯依旧是亮着的。

阮银航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她办公室门口。

叶辞高大的身影骤然映入她漆黑的瞳孔。

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道：“银航，我来给你送宵夜了。”

阮银航抬眼看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几分钟后，两人相对而坐，叶辞看着阮银航争分夺秒工作的样子，眼中闪过深思。

等阮银航忙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叶辞：“抱歉，让你等久了。”

叶辞勉强笑笑，并未出声。

阮银航从工作状态脱离出来，瞬间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联想到之前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