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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陆妧安静地坐在塌边陪着，直到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轻轻掰开秀秀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德春？有事吗？”

　　德春见了个晚辈礼：“皇上今日去给太后请安，被留下用了晚膳，席间进了一壶梅花酒，皇上很喜欢就多饮了几杯，仿佛是有些醉了，蔡公公请您安排着，别回头让皇上不舒服。”

　　梅花酒？

　　这三个字勾起了陆妧一些久远的回忆，当初陆家也是有一大片梅林的，她和贺忱的初见就是在那片梅林里。

　　“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去长信宫候着吧，蔡公公年纪大了，若是皇上当真醉了，他怕是力不从心。”

　　德春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陆妧不敢多回忆往事，连忙让小厨房备上醒酒汤，又让人烧了热水，正殿里的龙涎香也换上了宁神的安息香。

　　这边刚置办妥当，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蔡添喜远远地就叫唤了起来：“陆妧姑娘，快来搭把手，皇上醉得有些厉害。”

　　陆妧僵了僵，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肯出门。

　　蔡添喜仿佛忘了她处境的尴尬，还在啰嗦：“皇上您看着脚下，您当心路……陆妧姑娘？快着些，我扶不住了。”

　　眼见贺忱真的要摔，陆妧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她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再说对方既然醉了，应该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明天一早，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伸手去扶贺忱，可下一瞬，贺忱便朝她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她险些被这一下压得跌倒，被德春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一时也没顾得上想为什么德春在，蔡添喜还要喊她，只是下意识松了口气，架着贺忱艰难地进了正殿。

　　可等把人扶上床，打算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管是蔡添喜还是德春，都没有跟进来。

　　她张嘴喊了几声，回应她的是蔡添喜的叫唤，他说他扭了腰，得回去歇着，这里就只能托付给她了。

　　对方年纪确实不小了，话说到这份上陆妧也不好推脱，可热水总得有人送过来。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谁还在，可刚一动弹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识想拽出来，对方却抓得很紧。

　　顾忌着贺忱现在醉得人事不知，她没再较劲，由着贺忱这么抓着，可没多久那只手就不老实起来，开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暧昧，仿佛很爱不释手。

　　可陆妧知道那是错觉，明天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变了。

　　“皇上，请松开奴婢。”

　　贺忱像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妧的手腕，不但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走。”

　　陆妧心口一颤，一时竟真的没能再动弹，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真是疯了，明知道贺忱心里是多么的不待见她，可一听见他这种略带温柔的话，她竟然还是会失神。

　　她侧开头，语气冷淡：“奴婢去打热水，伺候皇上梳洗”

　　贺忱仿佛没听懂，盯着她怔怔地看，陆妧又拽了拽手——

　　“你不喜欢伺候人，就不伺候了。”

　　贺忱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陆妧动作顿住，反应过来贺忱说了什么，她心口陡然一涩，贺忱这是在哄她吗？

第104章你不就是后妃吗

　　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贺忱就抱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抖，本能地推拒起来。

　　“别碰我，放开……”

　　“我就是抱抱。”

　　贺忱含糊道，大约是醉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沙哑，也不见以往的粗暴和强势，反倒多了几分陌生的温柔，听得陆妧再次愣住。

　　这样的贺忱太让人怀念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她偶尔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她被往事扰了心神，一时有些失态，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贺忱已经站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郁的酒气就喷洒在她颈侧，她一个激灵，猛地推了一把：“别碰我！”

　　贺忱大约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毫无防备之下竟真的被推开了，跌坐在床榻上怔愣着回不过神来。

　　陆妧趁机往外走，手腕却再次被抓住，贺忱甩了甩头，似是醉得更厉害了，他将陆妧拉回去禁锢在了怀里：“朕喝醉了，不能一个人呆着。”

　　陆妧浑身僵硬：“我打个热水就回来，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越抱越紧，最后索性直接将陆妧拽上了龙床，陆妧忍受不了这么亲密的姿态，用力挣扎起来：“贺忱，你松手！”

　　贺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不松……你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欢，今晚陪我。”

　　陆妧气得浑身哆嗦，喜欢？你怎么可能喜欢？

　　她抵着贺忱的胸膛，不肯让他再靠近：“你喝醉了就好好躺着，别耍酒疯！”

　　贺忱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抓住了陆妧的手，轻而易举地就禁锢在了她头顶，哪怕陆妧拼尽力气都没能挣脱分毫。

　　他这才俯下身来在陆妧鼻尖亲了一口：“朕好些日子都没靠你这么近过了……”

　　陆妧一滞，挣扎瞬间停了，他们之间岂止是好些日子，或许应该说从她进宫起，他们的心就隔着很远很远，哪怕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都和现在似的紧紧相拥，也不曾靠近分毫。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妧心里又酸又涩，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毛团一般紧紧堵在她咽喉，让她喘不上气来却又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不想失态，只好扭开头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贺忱似是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颈侧：“我们不闹了……”

　　陆妧一怔，贺忱这真的是要和解吗？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这是入宫这四年来，贺忱头一回愿意让步，还是用这么温柔的姿态，温柔的她都有些记不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贺忱动作逐渐放肆，亲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沿着颈侧一路到了锁骨。

　　熟悉的情欲涌上来，陆妧默默攥紧了被子，纵容着贺忱的亲近。

　　她以为自己会贪恋这种柔情，放下芥蒂，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可当贺忱的手解开她的衣带，掀开她的衣襟时，一道惊雷却骤然在耳边炸响。

　　“别碰朕，朕嫌脏！”

　　她浑身一颤，猛地推开贺忱坐了起来。

　　不行，还是不行。

　　她忘不了那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剑，狠狠插进了她心口，明明已经鲜血淋漓，却无药可医。

　　她抓紧了衣襟，难过得浑身发抖。

　　贺忱也愣了，他没想到陆妧会再来一次这么激烈的反抗，就在刚才他还以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和陆妧可以回到从前。

　　他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不自觉冷下去，可下一瞬他就缓和了下来，他现在是个醉鬼，不用在乎皇帝的颜面。

　　他声音放得更软：“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他试探着靠近，陆妧却开始后退：“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有了刚才的经验，贺忱怎么可能听话？

　　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床榻之间太过狭窄，陆妧躲避不开，索性直接下了地：“皇上醉了就休息吧，奴婢告退……”

　　她紧紧抱着胸口凌乱的衣裳，狼狈地往外跑。

　　贺忱脸色一沉：“站住！”

　　他对陆妧习惯性的用这种语气，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是个醉鬼，还是个求和的醉鬼。

　　他再次逼着自己缓和了脸色，下地朝陆妧走了过去：“我喝醉了容易失控，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给我看看……”

　　他抬手想要安抚陆妧，却不等碰到，一声清脆的“啪”就响了起来，是陆妧拍开了他的手。

　　对方满脸抗拒地后退了两步，姿态里都是戒备：“奴婢不喜与人亲近，皇上自重。”

　　贺忱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看了半晌，脸色一点点凉了下去，再也没能缓和。

　　不喜与人亲近？

　　那祁砚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呢？你的不喜亲近，是只针对朕的对吗？！

　　他眼底全是怒火，气头上再也不肯顾及陆妧的抗拒，一只胳膊就把人拎起来扔到了龙床上，然后栖身压了下去，不客气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陆妧浑身一颤，激烈地挣扎起来，可贺忱打定主意不松手，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像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她声音里满是绝望：“贺忱，不要……”

　　贺忱动作顿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陆妧的声音里听出了哀求，她似乎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

　　可刚才明明是可以的，她也是情动了的，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大的反应？

　　陆妧，你刚才想到了谁？你是为了谁在拒绝我？

　　齐王和祁砚的脸在他脑海里交替变化，激得他脸色变幻不定，愤怒也跟着越发高涨。

　　可陆妧在求他……

　　他一时陷入两难，陆妧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如果真的有兴致，传召后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