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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缓缓颔首告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殷厌不发一语地走进来，此时不发一语地跟着走出去，就像两年前子姝没出嫁时一样，始终如影子一般护在她身边。

区别只在于这一次他怀里多了个孩子。

昭明帝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死死地攥着手，不敢相信事情居然走到了这般地步。

究竟是什么时候……聂姒鸾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秘密，并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她人不在大雍，不可能大老远把手伸过来，她一定早早就开始谋划，早早就生出了野心！

对。

殷厌，一定是殷厌告诉了她真相。

还有太后……

想到太后听到聂姒鸾回来时异常高兴的反应，一颗心如坠冰窖，通体寒凉。

“来人！”昭明帝怒吼，如一只狂躁的兽，“人都死哪儿去了？都给朕滚进来！”

外面几个御林军匆匆而入：“皇上。”

“明重锦呢？”

“明统领出宫去了。”

“立刻让他进宫，朕要见他！”

“是。”

昭明帝站起身，焦灼地踱着步子，该死的聂姒鸾，该死的殷厌，他们把他骗得团团转！

聂姒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母后的事情？太后是主谋，还是殷厌？

昭明帝攥着手，脚步越来越急，如同无计可施的困兽。

他一定要扭转局面，绝不可能让殷厌和聂姒鸾为所欲为！这个江山是他的江山，继承江山的人只能是他的儿子，哪怕是云宸那个废物继任皇位，也好过让聂姒鸾和殷厌控制。

对了。

魏丞相！

昭明帝转头命令：“来人，传魏丞相面圣！”

“遵旨。”

聂姒鸾此时并不关心昭明帝要见谁，因为见谁都改变不了眼下的局势。

朝中能用的武将除了明重锦之外，其他人都被隔绝在皇城外，凤辞安置在城外的五千精骑完全可以阻挡情报的传递——无人把城内的消息传出去，驻扎在城外的兵马就不敢擅自调动。

甚至连皇帝的旨意都出不了禁城。

可是带进城内的五千人足以控制齐王府、顾家和明家。

至于其他的……

还有太后和凤家在呢。

离开御书房，聂姒鸾和殷厌出门就看见了守在不远处的凤辞，见到两人从御书房出来，凤辞疾步而来：“公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进入大雍皇城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动作就是要快，必须打昭明帝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完全没有时间防备。

想要行动利索的最大便利就在于凤辞乃是凤家人，哪怕皇帝不喜欢凤家，可皇城禁军对凤辞“护驾”而来的兵马不会生出太多的戒备。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际，一切都晚了。

聂姒鸾嗯了一声，从殷厌怀里抱过曜儿：“我去跟太后谈谈，你们去忙。”

殷厌道：“我送你过去。”

聂姒鸾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凤辞：“一起去吧，你也许久没见太后了，去给太后请个安。”

“是。”

几人很快抵达太后寝宫，宫人们奉上茶点之后，恭敬地行礼告退。

聂姒鸾端着茶盏，直殷说道：“我跟父皇撕破脸了。”

“这么快？”太后坐在凤椅上，神色多了慵懒，“有把握吗？”

“有。”聂姒鸾倚着锦榻，“进宫之前，凤辞就已经安排人暗中守住了齐王府、顾家、丞相府和明重锦的府邸。凤辞带来的人个个矫健，都是一群天资上乘的少年，资质好，不管是弓箭还是自身武功，都是佼佼者。”

最重要的是，这些少年精锐皆是生面孔，除了凤辞之外，他们不听任何人的号令，不看任何人的面子。

就算昭明帝亲自开口，他们也不买账。

太后闻殷，神色越发轻松：“凤辞从小到大一直深居简出，没有人能估到他的实力。”

凤辞谦逊地行礼。

聂姒鸾道：“两年时间，我相信太后和凤家也掌握了不少人脉。”

“明重锦不是阻碍，他会成为你的助手。”太后点头，“朝中户部和吏部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人，七皇子云池……”

语气微顿，太后雍容一笑：“云池也是个能用的人。”

聂姒鸾出嫁两年，她这个太后不可能闲着什么都不做，尤其她已知道了聂姒鸾的打算，自然是要为她谋算一些的。

虽然皇上忌惮她，可太后到底背靠着凤家，皇上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她。

所以她想收买一些人，轻而易举。

“云池？”聂姒鸾喝了口茶，“他跟苏慕臣是表兄弟。”

“云池拿下了兵部。”太后说道，“他说你对苏家有恩，就是对她母亲有恩，有机会他会还这个情。”

聂姒鸾嗯了一声，提到最关键的一个人：“父皇身边的杨喜……”

杨喜当了这么多年御前总管，宫里大大小小的宫人都听他的，控制杨喜就能让昭明帝再也无人可用。

“放心，他也不是问题。”太后笑了笑，眼底浮现一抹冷光，“所以这一次，皇上无路可选。”

她曾经算计失误过，导致女儿和嫡孙被害死在眼皮子底下，隐忍这么多年，她早已知道怎么做才能彻底架空昭明帝，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绝不可能给对手反击的机会。

聂姒鸾垂眸，眉眼间冷漠如霜：“他若愿意配合，就让他再做几天傀儡皇帝，若不愿意配合……”

若不愿意配合，就只能提前去给已故皇后赔罪了。

第489章胜者为王

从太后宫里出来，迎面就遇到了德妃。

她站在宫门外不知多久了，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看着聂姒鸾的眼神却很冷：“我想跟你聊聊。”

她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甚至颇为不敬。

但聂姒鸾不以为意，淡道：“去御花园逛逛吧。”

德妃目光落在紧跟在聂姒鸾身后的殷厌身上，正要说话，聂姒鸾已道：“你不必在意他。”

不必在意？

德妃面上浮现嘲讽，然而随即想到自己是景徒家的女儿，她的父亲母亲还是东幽臣民，此时她若对殷厌大不敬，景徒家或许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低眉垂眼地行了个礼，转身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她才开口问道：“景徒家现在情况如何？”

聂姒鸾道：“景徒煊已故，景徒婉嫁给了忠义侯。”

德妃身体一僵：“我兄长故去了？”

聂姒鸾点头。

“为什么？”

“行刺太子妃乃是死罪。”聂姒鸾目光冷漠，“你以为武帝是个心慈手软的皇帝，还是以为本宫是个普渡众生的菩萨？”

德妃脸色煞白，比起两年前在聂姒鸾面前宣称“我大姐乃是内定的太子妃”时的志得意满，此时的德妃就像从高高在上的云台被打入泥土的孔雀，再无昔日一丝骄傲，只剩下了狼狈和绝望。

双手在身侧攥紧，德妃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大姐没进宫？”

“她为什么要进宫？”

德妃冷冷地看着聂姒鸾：“就算做不得太子妃，做个侧妃也是够格的，你凭什么不让她进宫？”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笑。”聂姒鸾眉梢挑得高高的，像是在看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蠢货，“我不想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不可能跟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分享，就这么简单，还需要别的原因？”

德妃无话可说。

她不在东幽，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聂姒鸾的一面之词不足以采信，她只知道胜者为王。

聂姒鸾如今是胜利者，她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可站在姐姐的立场上，聂姒鸾分明就是一个抢走她太子妃身份的窃贼。

德妃心里满满的不甘。

皇后姑姑不是信誓旦旦承诺一定会让姐姐做太子妃吗？哪怕做不成太子妃，等新帝登基之前，也绝对会让大姐做皇后。

至于大雍和亲的聂姒鸾，在原本的计划里，她是该被打入冷宫或者死于一场意外的，可她现在却风风光光地回来省亲……

德妃心头生恨，不动声色地摸着袖子的匕首，目光微垂：“你方才说大姐嫁给了忠义侯？”

忠义侯是谁？

她从记忆中搜寻这个人，却发现毫无印象。

聂姒鸾瞥了她一眼：“没错。”

“她现在过得好吗？”

“不太好。”聂姒鸾语气淡漠，事不关己似的，“听说忠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