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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窦家在这件事上的平和态度却在秦壑预料之中，他们和安王府毕竟是姻亲，因为秦壑和老安王的交易，窦家在这件事上自然会有些束手束脚。

　　所以最难办的，始终都是王荀两家。

　　此时见两人凑过来，秦壑下意识将容蒅往身后拽了一下，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众卿也来赏花？”

　　“正是，冬日里还能看见这样的景致实在是难得，若非皇上开恩允准我等伴驾同行，我等是绝没有这样的机会的，臣还要多谢皇上。”

　　因着彼此之间的恩怨，秦壑总觉得这话透着几分阴阳怪气，可他心情好便也懒得理会，虽然迟早会撕破脸的，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往前走走吧，百花争艳，拘泥于一处岂不是可惜？”

　　“正是，”王沿点头附和，却随即就摇头叹了口气，“这样的景致，若是只能看一次未免更可惜了。”

　　旁人只当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感慨千里迢迢，不曾南巡的话，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景致了，可秦壑最近与他们的关系日益紧绷恶劣，一耳朵就听出了威胁。

　　他下意识不想让容蒅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低头看过去：“我们过去喝几杯，你去寻你闺中好友赏花吧。”

　　容蒅刚好在人群里瞧见有个宫人腰间挂着一枚玉叶子，便跟着多看了两眼，这一走神的功夫就没能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潮汹涌，听到秦壑的话也没多想，答应着就走了。

　　她先去寻徐氏说了几句话，一路上寒暄着往那宫人的方向去了，可对方似乎并无意和她交集，她寻了许久都没找到，眼看着献礼的时辰要到了，她不得不折返了回去。

　　可刚一进宴厅，就瞧见荀宜禄和王沿铁青着脸走了出来，看这样子，竟像是连晚宴都不打算参加了，莫非又和秦壑发生了争执？

　　她连忙抬脚进去，就瞧见秦壑坐在椅子上，嘴唇发青，显然是气得不轻，她连忙给他顺了顺胸口：“气极伤身，莫气。”

　　秦壑长出一口气，的确不值得生气，这场和先皇和世家的博弈，他很快就要赢了，而他心心念念的人也终于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有这个前提在，什么都不值一提。

第269章酒里有东西

　　晚宴的时辰很快到了，众人陆续入席，容蒅还在人群里搜寻那个腰佩玉叶子的宫人，一时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秦壑带着走到了上首。

　　人群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动，目光或探究或惊讶或鄙夷地看过来，容蒅这才回神，连忙想要后退，却被秦壑一把拉住了手。

　　“你今天就坐在这里。”

　　他手上用力，生生把容蒅拽得坐了下来，他仿佛忘了在场还有很多人，语气十分自然：“你的位置本来就该在这里。”

　　容蒅有些惊讶，虽然秦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讲身份尊卑了，甚至还说出了她是乾元宫另一个主子那种话来，可私下里和人前却完全是两码事。

　　她不自觉摇头：“这不合规矩，我现在只是一个宫人。”

　　“很快就不是了。”秦壑笑了笑，看似说得漫不经心，眼底却满是郑重，“我不是说了吗？会送你一份礼物。”

　　容蒅被说得一愣，礼物？让她不是宫人的礼物?

　　秦壑不会想要在这种地方纳她为妃吧？

　　“你别胡闹，”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暗中打量他们，她声音压得很低，“我从未想过做后妃，你是知道的。”

　　秦壑一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闷头笑起来，可前不久他才被王荀两家气到，眼下这么一笑，心口顿时又疼起来。

　　他抬手揉了两下，却仍旧笑得愉悦，容蒅有些恼：“你听见了没有？”

　　秦壑忙不迭敛了笑：“听见了听见了……可是谢姑娘，你想什么呢？后妃之位怎么配得上你？”

　　他只说了个话头便停了，可就算只有这短短半句却仍旧让容蒅懵了一下。

　　能坐在秦壑身边，却又不是后妃……

　　她眼底都是不可思议，秦壑在想什么？他应该不会天真地以为立后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吧？

　　“这个想法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后不要再提了。”

　　秦壑侧头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被泼了冷水而气恼，反而含笑凑了过来：“总得试试才知道，谢姑娘说这话是怕自己做不到还是怕我做不到？”

　　容蒅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且不说她和齐王有过婚约的事还能不能让宗亲接受她成为秦壑的正妻，单单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就足以在两人中间划出鸿沟。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后的出身是罪人。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为谢家翻案，可实在是难上加难，且不说当日推着谢家走向败亡的幕后黑手有多强大，单单就是谢家自己也算不得太过清白。

　　她父亲的确不曾主动结党，可树一旦大了，根系便只会盘根错节，越缠越乱，砍不断理不清。

　　“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你听我的，不要做无谓的事。”

　　秦壑没再继续争辩，只深深看了容蒅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看得容蒅心脏突突直跳，她一把抓住秦壑的手，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动手谋划了什么，可话刚到嘴边蔡添喜就在门口高喊了一声“百官进献”，她不得不暂时闭了嘴。

　　滇南官吏陆续上前献礼，有的是茶叶，有的是点心，还有人进了一道佳肴，却是炸虫子。

　　场面一时有些嘈杂，容蒅却无心理会，满脑子都是秦壑刚才的样子，他希望对方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牵扯其中，谢家身上压着的山太大了，不留神会带累秦壑坠入深渊。

　　对秦壑而言，并不值得。

　　那盘炸虫子被送了出去，宴厅暂时安静下来，容蒅抓住空档看向秦壑：“你听我一句劝，不管待会有什么谋划都取消，对有些人而言，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的反应会很激烈，说不定会……”

　　她突兀地想起这段日子秦壑遭遇的一切，逼迫，流言，刺杀，心口狠狠一扯：“你前阵子不会就是在……”

　　“嘘。”

　　秦壑轻声道，他垂眼看过来，眼底明明布满血丝，目光却清明透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

　　容蒅心慌的厉害，在这个世家横行的时代，秦壑根本不知道帝王这个位置有多脆弱。

　　“秦壑……”

　　“臣临沧知府方德旺拜见皇上，臣进献之物乃是滇南名酒醉明月，请您品尝。”

　　容蒅的话被迫中止于滇南官吏的进献，献礼还没有结束，对方按制进门拜见，谁都不会阻拦。

　　容蒅心急如焚，却只能暂且按捺，心里带着几分侥幸地期盼着秦壑还没做到更深一层的地步，还有余地退回去自保。

　　醉明月被送了上来，有内侍接过送到御前，容蒅正看着秦壑，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刚好看见那枚十分眼熟的玉叶子。

　　这就是方才她在人群里看见的那个人！

　　然而对方仍旧没看她，仿佛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注意力反而都在秦壑身上，甚至在看见蔡添喜银针试毒的时候指尖还颤了一下。

　　容蒅心口莫名一跳。

　　她是知道今天谢淮安安插的人手要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