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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日定在开学第二个星期的周五。
Z 中本就是重点高中,160 周年校庆,举办得十分隆重。
桃李盈门,共庆华诞,芝兰满室,同绘蓝图。
本次校庆日的校友观园预约已经超过了 3 万人次。
其中包括了众多知名校友——从各级官员,到大大小小的企业家,噱头最大的,无疑是上过福布斯富豪榜的 86 届校友甘霖,他已经为 Z 中捐了 5 栋楼。
除此之外,此次校庆还会采用全球直播的方式,以最直观、最及时的方式进行校园活动报道。
直播预约人数达 10 万多人,校庆微信转发达 18 万人之众。
无疑是一场华丽的盛宴。
校庆当日,薪火相传的火炬接力活动结束之后,便是我们排练了一个星期的校园文艺汇演。
轮到我们班上场时,华尔兹的旋律弥漫开来。
周寂这次十分规矩地搂着我的腰,跟着音乐长步前进、后退,前进旁步。
至高昂时,他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腰,眉眼带着凌厉的笑意,像是恶作剧。
我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160 周年校庆纪念大会上,按照惯例,首先会在巨大的银幕上播放着 Z 中百年风雨的历史概况纪录片。
主持人激情地念完演讲稿后,大荧幕亮了起来。
所有人眉眼带笑,鼓掌欢呼。
然而下一秒,大荧幕上出现的,是温茹和那几个小太妹的脸。
视频里的她,狰狞地笑着,骂骂咧咧,正往一个人的脸上疯狂地挥着巴掌。
宾客席间有人变脸,有人尖叫,更多的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他们都不知道被打的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我第一次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她们对我拳打脚踢,撕扯我的衣服,揪着我的头发扇我耳光。
可这一次,我的心里升起了无与伦比的快意。
视频投在大荧幕上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清晰。
随着她们的动作愈发残忍,人群中的愤怒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
「这是那个高二二班的转学生温茹啊!」
「我靠,人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狠毒啊。」
「这种人不配在我们学校,赶紧把她送去坐牢吧。」
「去死吧!杀人犯!」
……
无数的唾骂声中,温茹朝我扑了过来。
她眼眶血红,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贱人!一定是你!你想毁了我的人生!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没有挣扎,看着她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我极力克制,好避免自己兴奋地笑出声。
温茹自然被周围的同学拉开了,她这一扑,所有人便都知道我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受害者。
警卫队赶来得十分及时,他们将温茹控制起来带走后,会场的喧嚣声仍久久不能平静。
许多人围着我,他们的同情、关心和可怜,我悉数微笑收下。
人群中,我看见了江衡,他正极力地拨开人墙向我的方向跑来。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便被另一个人握住了,一抬眼,对上了周寂冷沉的目光。ӱƵ
他说:「跟我走。」
20.
我便跟着他走了。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江衡。
抱歉,哥,我会很快回来。
周寂拉着我冲出人围,一路跑出了校园。
由于是校庆日,进出校园的人流量过大,我们又穿着交际舞的礼服,因此保安并没有拦着我们。
他将我带到了那辆哈雷摩托前,帮我戴上了头盔,言简意赅:
「上车。」
我听话照做。
摩托一路驰骋,最后停在了繁花酒吧的门口。
周寂这次揽着我,一语不发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依旧是几个熟悉的小混混面孔,见了我们,都打了声招呼。
而周寂并没有搭理他们。
他开了一个单独的卡座,唤来前台,将酒单上的所有酒,无论廉价或昂贵,悉数点了一遍。
我蹙着眉:「我不会喝酒。」
周寂没看我:「不会喝可以学,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喝酒,醉了就好受点了。」
我闻言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他这才舍得将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眼眸沉沉,长久而专注。
「你受委屈了。」
我挑挑眉:「不是要替我报仇?」
周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定定道:「我会的。」
我没再看他,将头转向服务员:
「我要一个果盆。」
服务员点点头,眉开眼笑地退下了。
片刻后,各型各色的鸡尾酒和鲜果盆一起端了上来,果盆被切成一块块精致的模样,摆得很好看,附带着叉子。
我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没有刀么?」
服务员有些奇怪道:「小姐,我们的果盆都是已经替您切好的,您用叉子就可以吃了。」
我平和地笑笑:
「可我喜欢用刀啊,最好锋利一点,叉着吃,会更美味。」
周寂在一旁沉声道:「照做。」
服务员颔首退下,没多久便递来了一把刀。
见我用刀把玩着水果,周寂闷声笑了一下:
「小孩子。」
我百无聊赖地撑着头,周寂揽着我,指尖缠绕着我耳际的发丝。
突然,酒吧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我定眼看过去,李四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看见周寂,像是见了救命稻草。
他扑通一下跪在周寂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声音哆嗦:
「周……周哥,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周寂拧着眉,一脸的不耐烦,正欲张嘴,却被一阵剧烈的声响打断了。
酒吧门口又涌进一群人,大背头,白背心,还有那象征意味极强的花臂。
为首的一个老大拿着一根铁棍,先是狠狠砸几瓶酒造声势,随后慢慢悠悠地走到周寂面前。
他声音轻蔑:「哟,这儿也能碰上小周公子。」
周寂的小跟班们一脸警惕地围了过来,却被花臂老大的小跟班们顶了回去。
场面有些混乱,周寂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却蕴起一丝狠厉之色。
花臂老大也不废话,他将铁棍顶在李四的头上,粗声粗气道:
「我也不为难你,你把这条欠债不还的死狗交给我就行。」
周寂睨了李四一眼,随即淡淡道:「这是我朋友。」
花臂老大嗤笑一声:
「小周不是我说你,你什么身份,跟一个拿自己老母救命钱去赌光光的人渣交朋友,我真是看不起你。」
周寂怔住,眉间逐渐阴鸷:「你说什么?」
花臂老大是个热心肠,他生怕周寂听不懂,又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说:
「这人渣,拿他老母的住院钱去赌,说肯定能还我的钱。现在他老母都在家里臭了两三天了,听懂没?」
21.
花臂老大话音刚落,周寂就拎起李四的领子,抡着拳头重重地挥了过去。
李四被揍倒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周寂将他扯起来,狠狠地又挥了一拳。
桌上的玻璃酒杯应声倒地,随之掉落的还有那把刀。
周寂的声音阴沉得吓人,每个字都从他牙缝里狠狠挤出:
「我给你妈的住院钱,你就是这么用的?」
李四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周哥……你听我解释……」
没等他说完,周寂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γž
花臂老大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周寂发火的时候,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他往李四的肚子上,一脚一脚地狠狠踹着。
泄完火,他缓缓蹲下,抓着李四的头发,凑在他耳边沉声道:
「你他妈就是个一辈子出不了头的垃圾。」
随后他站起身,整理着自己刚刚因力度过大而散乱的礼服,对着花臂老大淡淡道:
「这人交给你了。」
李四侧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体挣扎着像是蠕动的蛆虫。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甘、愤恨、绝望,以及一个亡命徒的滔天恨意。
他死死地盯着周寂的背影,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光线很暗,我伸腿,轻轻将地面上的刀踢到李四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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