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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江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他再过分也是贺家的主子，云水，别冲动，别冲动……”

　　两人眼睛都血红一片，看着贺炎的目光，宛如锥子，却看的对方轰然大笑。

　　严煜闭了闭眼睛，他看了眼贺炎，虽然一身狼狈，可仍旧看的贺炎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严煜收回目光，他仿佛什么都没察觉，甚至没有去擦身上污渍，只是一辆接一辆的走过几辆马车，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退避，仿佛他眼下不是为了救人，而是真的成了什么脏东西。

　　彩雀忍不住捂着嘴：“爷……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啊……”

　　柳小妤扭开头，手却不自觉抓紧了窗棱，她问自己，看严煜这样子，你痛快吗？

　　可问话宛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她自己答不上来。

　　随着时间过去，严煜身上的味道越发浓郁，许是贺炎都受不了了，也没再捣乱，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明明密密麻麻的人，却连一句声响都听不见。

　　直到——

　　“找到了！”

　　严煜忽然开口，他声音仍旧是平静的，甚至没有多少愤怒和憋屈，他只是将里头的东西提了出来，然后轻轻松了口气。

　　可随即，姜国人爆发出了剧烈的大笑。

　　严煜的确找到了，可那不是人，而是一块系着绳子的木头。

　　这些姜国人，用一块木头，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柳小妤身体一颤，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去，她垂眼看着地上狼狈的男人，目光又很快挪开，落在那些姜国人脸上。

　　她想，她一定要记住这些人……

　　一场闹剧在姜国人的猖狂里落下帷幕，寒江和云水连忙扑过去：“爷，这就去给你烧热水，一会儿就洗干净了。”

　　严煜点点头，木头似的戳在原地动也不动。

　　柳小妤抬手关上了窗户，没有必要再看了，可她却仍旧没走，直到底下真的腾出了一间屋子给严煜，直到他离开了那个位置，直到那些脏东西被清理干净，她也仍旧坐在茶楼里。

　　一点羞辱而已，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

　　严煜若有所觉，抬眼朝茶楼上看去，入眼却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他心里一松，还好是错觉，还好柳小妤不在，不然看见他这副样子，大约会难受吧……

　　寒江远远跑了过来：“爷，热水好了。”

　　严煜抬脚走了，进了院子却没去屋子里，而是站在井边，提起水来兜头浇了下去。

　　井水本就寒凉，何况已经到了秋天，他不自觉颤了颤，可手下却没停，仍旧一桶接一桶的冲洗着身上。

　　直到两个奴才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爷，已经很干净了，去浴桶里泡一泡吧，再冲下去该着凉了……”

　　严煜没吭声，仍旧又冲了两桶水，才丢开木桶转身进了屋子，两人连忙跟上，却不等进去，就听严煜用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语气道：“我自己洗。”

　　虽然他以往也不用人伺候，可是……

　　两人都不大放心：“爷，你背上还有伤……”

　　“谁都不准进来。”

　　说完这句，严煜便没再开口，两人对视一眼，思来想去，还是没敢违抗，只是在外头等待的时间太难挨，总觉得很久很久过去，里面都没有传出声音。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忧虑，云水狠狠一咬牙：“我迟早得弄死他们，你可别想拦我。”

　　寒江苦笑了一声：“拦你？算我一个。”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靠在墙上许久都没吭声，直到屋子里终于传来说话声：“进来吧。”

　　两人几乎是跳起来窜了进去，争先恐后的样子，看的严煜微微一怔：“这么慌张干什么？”

　　他这么平静，倒是衬得两人很小题大做，两人一时都有些无言：“那个，我们就是……”

　　严煜扯了扯嘴角：“一点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爷说的对。”

　　两人一个去拿布巾，一个去拿衣裳，凑到浴桶边想伺候严煜起身，一低头却愣了，浴桶里的水，是红色的。

　　“爷……”

　　他们愣愣的看着严煜，就见他全身都是红肿的，细小的伤口到处都是，后背本就有伤，眼下更是触目惊心。

　　两人的手都是一抖：“爷……”

　　严煜抬手拿过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没什么。”

　　两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身体却微微打着颤，垂着头僵硬了很久才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对，爷快把衣裳穿上吧，别，别着凉了……”

　　严煜接过衣裳：“今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回去吧……别告诉她和母亲。”

　　云水应了一声：“保证不说，奴才这嘴，严实着呢。”

　　严煜没再开口，转身走了。

　　守城卫看见他，脸色都有些尴尬，虽然明知道他洗干净了，可仍旧会下意识捂一下鼻子。

　　校尉有些气恼：“你们这群混账，侯爷是为了救人！”

　　守城卫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严煜对视，怕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被他记恨，严煜却什么都没说，抬脚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便宛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只是被注视的感觉却有些无法忽视，他犹豫片刻，还是扭头看了过去，却是柳小妤。

　　他一愣，脸色有些僵硬，柳小妤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柳小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反而停在这里，直到严煜发现她……或许是觉得这些还不够吧。

　　严煜不肯告诉她自己被贬去做守城卫的事，兴许就是想要维持他在自己面前的形象，不想在自己面前丢人。

　　可现在，他想隐瞒的事，自己都知道了。

　　她笑了笑，抬脚朝严煜走了过去：“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严煜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可刚才的味道太剧烈，让他现在有些无法分辨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太乱，我不想你担心。”

　　担心？

　　这借口找的，倒是很不走心。

　　她心里有些嘲讽，可却仍旧笑着摇了摇头，还抬手轻轻碰了碰严煜的脸颊：“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才算安心。”

　　严煜误会了她的话，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还这般亲昵……

　　他动了动下巴，轻轻蹭了下柳小妤的手心，耳廓微不可察的红了：“回去吧，晚上轮值的人过来，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给你带桂花糕。”

　　柳小妤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上马车的时候她心有预感般，回头又看了一眼，严煜果然还在看着她。

　　他身上却并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意思，甚至还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柔和，柳小妤有些茫然，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在意在自己面前丢人这件事……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会担心他吧？

　　她摇摇头，笑着朝严煜摆了摆手，慢慢钻进了马车里。

　　车轮咕噜噜滚动起来，校尉收回目光，搓着手凑到了严煜身边去：“侯爷，那位是……”

　　严煜眉眼又温和了一些：“内子。”

　　虽然没听说过严煜成亲，但既然他这么说，校尉也不会傻到拆穿，连忙奉承了两句：“夫人真是蕙质兰心，和侯爷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严煜一怔，耳廓的红色越发明显了一些：“真的吗？”

　　“那当然，我这人粗通相面之术，你们两人的五官，一看就是有姻缘的……”

　　他一通胡扯，严煜即便明知道不可信，可心里仍旧有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慢慢扩散起来，让他虽然努力克制，耳廓却还是越来越红。

　　柳小妤和他……

　　天很快黑下来，轮值的守城卫赶来交接了差事，严煜动了动脖子，只觉得后背疼的有些麻木，好在还能忍。

　　寒江和云水驾了马车过来，扶着他上了车，寒江有心给他揉一揉胳膊腿，免得明天早起身上难受，可想起他洗澡时给自己弄出来的一身的伤，又有些下不去手，只好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严煜用肩膀抵着车厢，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我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