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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就被沈父赎了身，但这些年承受的流言蜚语不少，性子远胜寻常妇人，沈妙没有说更多惹她伤怀，转而问：“最近城里粮价有涨吗？”

“油价涨了一点儿，米倒是没涨，”周氏答完以为沈妙又要给她生活费，忙说，“女婿是为告御状伤的腿，养他一辈子都是应该的，你别跟我算这些账。”

“我不是要跟你算账，只是想让你多囤些面和油在家里，最好分几次买，不要被人注意到。”

周氏不以为意，笑着说：“仗都不打了，好端端的囤这些东西做什么？”

“爹说今年会有大旱。”

第118章游船

周氏按照沈妙说的囤了不少吃的在家里，又买了干枣杏仁儿之类的干果，旱灾并不是一日两日发生的，持续时间久了，喝水都成问题，便是有粮也做不出饭，这些东西还能填一填肚子。

太后寿宴办的很盛大。

各州的州府全都赶到瀚京为太后贺寿，当晚的烟花放了大半夜，沈妙和楚清宴没能进宫参加宴席，却也看了大半夜的热闹。

周氏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年年打仗，咱们平头百姓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这些达官贵人倒好，过个寿花的钱，不知道够多少人吃一辈子了。”

楚清宴在这儿住着，沈妙担心隔墙有耳，笑着说：“你可是官夫人，哪是平头百姓，太后今年是过大寿，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周氏翻了个白眼，说：“前儿是国公嫁女儿，今儿个是太后过大寿，明儿又该皇后陛下过生辰了。”

王孙贵族一般都是三妻四妾，这子嗣繁衍自然庞大，花费也就大了。

沈妙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周氏忽地想到什么，看着楚清宴说：“大前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朝廷说那年棉花产量不好，边关将士都没有衣服过冬，也穿不上棉鞋，好多百姓把自己家里的被子掏来做袄子和棉鞋，我和妙妙也做了不少，女婿你那个时候说不定穿的就是我们做的呢。”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基本都捐了东西，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妙觉得不可能，却听到楚清宴说：“那年的雪确实很大。”

那年的仗也打的很惨烈。

敌军都是习惯了苦寒天气的人，通过积雪掩护，设下埋伏，伏击了许多将士，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多的御寒衣物，很多将士拿着剑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皇宫方向的夜空不断被烟火照亮，呈现出缤纷的色彩，沈家的屋檐下却只有一盏灯笼燃着昏黄的光晕，楚清宴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几乎融在夜色中，神情晦暗不明，沈妙想到粮饷之事，心头不由得一紧。

会不会当初捐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送到镇南军将士手中？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吓了沈妙一跳，她忙转移话题说：“时辰不早了，夜里风大，夫君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

……

太后寿宴后没几天，凤佑麟便派人送了帖子到沈家。

“太后寿宴上，陛下把镇南军的兵权交给了国公世子，我家世子觉得春光正好，是出游赏玩的好时节，特意组织了游船为国公世子庆祝，到时还会有歌舞和乐曲表演，希望侯爷和夫人能来同游。”

送帖子的小厮态度还挺好的，沈妙拿了赏银给他，问：“世子还邀请了哪些人？”

“都是些世家子弟和与世子妃交好的世家小姐，侯爷和夫人去玩就是了。”

即便是战乱时候，权贵子弟也都是精通玩乐的。

等沈妙打发小厮离开，周氏便皱眉说：“这个混账又要做什么？”

沈妙被薛晴然推得落水差点淹死的事周氏是知道的，因此听说要游船，周氏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沈妙把帖子收好，说：“人家都说了是为国公世子庆祝，还能是要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打仗的时候不见他自告奋勇上战场，如今仗打完了就知道要兵权了，抢人家的东西还要到人家面前炫耀，脸皮也未免太厚了。”

周氏在家说话向来没什么顾忌，沈妙严肃道：“这事是陛下做的主，朝中大臣不可私下非议，我们更是不能，我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你以后说话也想着他些。”

周氏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抿了抿唇，不作声了。

游船定在三日后，凤佑麟这回行事倒是考虑的十分周到，一大早就派了马车来接沈妙和楚清宴。

城东有一个灵昭湖，瀚京一开始就是围着这个湖修建的，据说这个湖一开始非常大，但随着瀚京人口增多，朝廷又断断续续的让人运土填湖，如今的灵昭湖只有当初的十分之一大，不过仍占地数十亩，游船赏玩是绰绰有余的。

凤佑麟邀请的人很多，自然不会像齐王那样坐小舟，而是包了一艘足有两层楼高的画舫，沈妙和楚清宴到的时候，画舫里已经有丝竹声传出，空气中的脂粉香卷着软媚的笑语袭来，很容易让人酥了骨头。

守在舱外的人高声通传了一声，得到凤佑麟回话才推开舱门。

画舫很大，舱内布置的和茶楼雅间差不多，舱底铺着图纹繁复的地毯，左右各设有五张矮桌，桌上供着香薰、新鲜水果和各种精致的点心。

舱尾的矮桌前，凤佑麟穿着一身绛色蟒袍，戴着双龙戏珠抹额，脑袋枕在薛晴然腿上，翘着二郎腿的脚尖正随着乐曲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

天气暖和起来了，弹奏乐曲的伶人穿着单薄的纱裙，拨弦弄琴间，俱是妩媚，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船舱中间那个正翩翩起舞的身影。

那人做西域女子装扮，乌发全部编成小辫子，戴着流苏发饰，上衣短小，胳膊和绵软的腰肢都露在外面，布满亮片的长裙松松挂在胯上，她赤着脚，脚踝上各挂了一只铃铛，这会儿正卖力的扭动腰肢旋转，铃铛声和乐曲声交织，让这舞多了媚意和勾引的意味。

跳舞的并非西域来的舞姬，而是楚梅雪。

楚梅雪是笑着的，看不出丝毫的不情愿，妾在昭陵本就没什么地位，她既入了睿亲王府，凤佑麟和薛晴然要折辱她，她不情愿也没用。

沈妙收回目光，推着楚清宴准备落座，凤佑麟忽地扔了一把金瓜子在楚梅雪身上，拍手道：“跳得好！”

楚梅雪立刻跪下：“楚世子赏，雪儿之前没学过跳舞，没什么天赋，苦练多日能得世子一句夸奖已经心满意足了。”

凤佑麟并非真的觉得楚梅雪的舞跳的有多好看，不过是想让楚梅雪出声，好让楚清宴知道自己的亲妹妹现在只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楚梅雪谄媚讨好的样子取悦了凤佑麟，凤佑麟又丢了些金瓜子给她，楚梅雪跪着全部捡起来又拿给凤佑麟。

像条训练得很好的狗。

第119章看萧家会结怎样的绝好亲事

“晋安侯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这会儿腿又残了，今儿你就好好伺候他吧。”

凤佑麟恩赏似的发话，楚梅雪立刻露出笑容，感激涕零的说：“雪儿楚世子恩典。”

楚梅雪袅袅的来到楚清宴身旁跪下，和婢女一样帮楚清宴斟了一杯酒，柔柔道：“这是今年新酿的梨花酿，大哥尝尝吧。”

楚清宴看不见，又在军中多年，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听不出楚梅雪的声音也很正常，但这会儿楚梅雪都表明自己的身份了，楚清宴也该知道凤佑麟是在故意羞辱自己的亲妹妹。

凤佑麟恶劣的笑起，很期待楚清宴的反应，然而楚清宴只是从楚梅雪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淡淡的夸了一句：“好酒。”

他没有因为楚梅雪那声大哥而表现出惊讶或者愤怒，好像对他来说，她和那些正在演奏乐曲的伶人没什么不同。

楚梅雪这些日子被凤佑麟和薛晴然各种折磨，不止憎恨沈妙，更把楚清宴和楚家所有人都恨上了，她刚刚并非全然是在讨好凤佑麟，甚至也抱着和凤佑麟同样的想法，想要看自己大哥会怎样震惊愤怒、羞恼难堪。

楚清宴平淡的反应刺痛了楚梅雪，她心底的恨意越发扭曲，面上却笑得甜美，柔柔的说：“大哥喜欢就好。”

说完看向沈妙：“大嫂也尝尝吧。”

楚梅雪说着要帮沈妙也倒一杯，楚清宴准确无误的挡住酒壶，说：“她不喝。”

“大哥是觉得女子饮酒不好么？可我记得大嫂之前是可以喝酒的。”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约束很多，女子虽然可以饮酒，但只能喝不醉人的果酒，若是醉酒失态，必会落人笑柄，因而很多男子都不喜自己的妻子饮酒。

楚梅雪这话，挺绵里藏针的。

然而下一刻，楚清宴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说：“这酒配不上她。”

“可大哥你刚刚不是说这是好酒吗？”

楚梅雪脱口而出，见楚清宴眉眼平静没有丝毫变化，端着酒壶的手不觉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这疯子一般的大哥，竟然把沈妙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要，而自己的亲妹妹被人当众欺辱他却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满腔的恨意化作怒火，灼得楚梅雪五脏六腑都在发疼，她拼尽全力忍下来，把酒壶放到桌上，拿了一颗杏仁剥起皮来：“听说杏仁有滋润养肺之效，大哥不让大嫂喝酒，那就吃点儿杏仁儿吧。”

话音落下，薛恒带着几个世家子弟进入船舱。

兵权到手，薛恒从校尉升成了廷尉，今日出游他没有穿官服，只穿了一身银灰色卷云纹常服，周身的气度却和之前大不相同了，眼神也比之前凌厉锋锐了许多。

薛恒根本没看凤佑麟和奏乐的伶人，目光腾腾的杀向楚清宴和沈妙，不再是之前的挑衅，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凤佑麟坐起来，抬手示意奏乐的伶人停下来，朗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