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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冷呵一声：“哀家知道，你除了做仵作那等污秽之事，你还会甚？”

“两日后，皇儿便要昭告天下他册封的皇后曾是一个罪臣之女，还是个人人都唾弃腌臜的仵作。”

字字如刀尖扎在柳玉茹身上，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后这一番话感到不甘和无奈。

她在承乾门自尽一事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哪怕她为了让顾九思毫无顾忌的与司慕郯对峙牺牲自己，在太后眼里却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太后最在乎的还是皇室的颜面。

“太后。”柳玉茹跪了下来，抬起头直视那满是藐视的目光，“民女父亲并非罪臣。”

柳玉茹不想为自己辩解，太后也不会听，但她爹无辜，他清廉一生，爱民如子，背负重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和顾九思，太后又怎能将他视为罪臣。

太后睨了一眼跪的笔直的柳玉茹后，一宫女跨着小步走了进来，她行了个礼后凑到太后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柳玉茹并未听到，但看道太后那任谁看了都觉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宫女出去后，太后也没让柳玉茹起身，反而命人提来一大篮的去了外刺的生板栗放在她面前。

“既要为后，哀家倒要看看你有不有做皇后的资格。”太后倚靠着榻枕，看了眼一整篮的生板栗，“皇儿爱吃这东西，左右你也无事，不如就把这些都剥好，也算表了对他的一片心意。”

柳玉茹愣了，太后这是要让她跪在这儿把这一整篮的板栗剥完，而且还没有任何剥板栗的器具。

见她没有动作，太后语气尖酸了几分：“你已不是王妃，也未成皇后，现在就有了主子的架势不成？”

柳玉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低声回道：“民女遵命。”

一篮子板栗至少有三十斤以上，小而硬，柳玉茹忍着指尖的刺痛，一颗颗的剥着。

而太后则是靠在榻上，欣赏柳玉茹的痛苦的模样如同在看一场戏。

直到了午时，那篮板栗还未剥完一半。

柳玉茹只觉指头稍稍一触都疼痛难忍，虽未见血，但那种痛意比刀割还难受。

这个时候了，顾九思应该早就下朝了，他回到寝殿看见她不见了，会不会来找她？

瞧着柳玉茹剥板栗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神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外，太后勾着嘴角，无谓一笑。

顾九思今日与丞相商讨边疆驻军等事，不到申时是不会出御书房的。

“太后。”一宫女小声的唤道，“午膳备好了。”

太后招了下手，让宫女下去。

柳玉茹原本以为太后要去用膳了，正想往旁边挪一挪，突然那只狸花猫猛的扑到她脸上。

她下意识的扭过头，但下颌还是被那尖利的猫爪抓出几道血痕。

“嘶——”

火辣辣的疼痛让柳玉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第四十章 受伤

太后不急不忙的将狸花猫抱了起来，揶揄道：“畜生就是畜生，不懂事。”

柳玉茹噙着泪捂着被抓伤的下颚，屈身道：“是民女愚钝了。”

太后嗤笑一声，抱着猫往偏殿去了。

王嬷嬷也像是提前受了命一搬站到了柳玉茹身后，瞪着如猎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的看着柳玉茹的一举一动。

“姑娘，太后吩咐了，未时后还未剥完，再加十斤。”王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明里暗里太后都在为难她，柳玉茹咬咬牙，用那已经疼得发颤的指头抓起板栗继续剥。

她现在没有办法忤逆太后，就算成了皇后，她也不能。

顾九思前朝根基才稳，她不希望因她和太后的事情烦心，只盼以后能躲就躲，她既已不再做仵作之事，太后也应该不再咄咄逼人了。

不断的想着以前和以后与顾九思的相处，柳玉茹硬是将那一篮板栗剥完了。

她看着指甲内已泛了几丝血，稍稍一触都是钻心的痛。

王嬷嬷扒拉了两下剥好的板栗，哼哧了一声：“走吧。”

没有人领着她回顾九思的寝殿，柳玉茹只能凭着记忆中的路走了回去。

她垂在两侧的手因疼痛止不住的颤抖着，下颚的刺痛感也因汗水而翻了一倍。

两个伺候她梳洗的宫女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扶她：“姑娘，您没事吧？”

见她先比顾九思回来，她们才如释重负，暗自喘了几口气。

柳玉茹将手完后缩了几分，免让她们碰到，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动着：“没事。”

她苍白的脸色让宫女有些不放心，虽说柳玉茹说自己没事，但顾九思回来看见她这样，她们还是免不了受责罚。

宫女将重新准备好的午膳端了来，柳玉茹却觉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动一动指头都疼得龇牙咧嘴。

她摇摇头，无力道：“我吃不下。”

两个宫女互看了一眼，劝了几句，柳玉茹还是不吃，无奈只能将饭菜都撤了下去。

柳玉茹坐在镜前，抬起下颚，那莹白肌肤上的三道血痕触目惊心。

趁着顾九思还没回来，她用清水将伤口洗净了，悄悄向宫女要了药抹上，又抹了一层薄粉，才勉强遮住了。

申时将过，顾九思才回到寝宫。

“皇上。”

柳玉茹还未行礼，顾九思便将她拉住：“只你我二人在，唤我名字。”

柳玉茹微微抬起头，殿内的宫女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顾九思离她不过三掌之距，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药味，他细看了柳玉茹一番，神色如常，脸色红润，并不像生了病。

“怎么了？”柳玉茹下意识的想躲避他那敏锐的眼神。

顾九思见她头往侧面偏了些许，伸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抬了起来。

那故意被掩盖的血痕暴露无遗。

“这是怎么回事？”顾九思脸立刻就黑了，他不过是因政事耽搁了半日，柳玉茹在寝殿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看着伤痕，倒像是猫抓伤的。

柳玉茹慌忙后退两步，捂着伤口解释道：“我，我看门口有只猫，就去逗了它一会儿，它恼了，就抓了我一下。”

她舔了舔有些干的上唇，又道：“已经擦了药了，无碍。”

第四十一章 册封大典

顾九思拿开她的手，又将她下巴抬起，看着那三道血痕，又气又心疼：“那猫什么样？”

他并未禁止宫内养这些猫儿狗儿的，不过看来现在有必要整顿整顿了。

柳玉茹一愣，他难道还想将那猫儿找出来打板子不成？

“不记得了。”她摇摇头，连忙将话题转移，“今日很忙吗？”

顾九思缓缓松开手，将柳玉茹抱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黑发：“嗯，都是一些琐事，不必担心。”

他眉头深锁，柳玉茹并未看见。

两日后便是册封大典，立后一事相当立储，原本一切都已妥当，只等两日后行册封大礼，不想此时使吴御史突然跳出来说柳玉茹前身为仵作，且顾显赟是获罪被斩，故柳玉茹也算是罪臣之女，按司朝律例，仵作之后，男无科举资格，女不能选秀入宫。

这几句说的其他大臣都有了异议，柳玉茹虽不是仵作之后，但她本身就是仵作，一个浑身沾满污秽血气的仵作做皇后，不仅玷污了皇家的颜面，连生下来的嫡子都可能被世人诟病。

柳玉茹感觉顾九思手臂渐渐收紧，好像在为何事烦恼。

她并没有问，且不说她此刻只是一介草民，就算真的成了后宫人，也是不能过问前朝政事的，只是太后那儿，她又该如何去应对……

柳玉茹环着顾九思的腰，脸埋在他肩窝处，细小的叹了口气。

两日后。

册封大礼如期而至，被挪到长华宫的柳玉茹身穿大红色的凤袍，正戴点翠凤冠跪在正殿前。

传旨的太监扯着尖利的声音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着，册封为后，六宫表率，为天下之母仪，钦此！”

柳玉茹接了旨后，久久都没有回神。

此旨一接，她这一生都要这宫中度过了，虽说有顾九思，但她总觉有些不适。

“皇后娘娘，请赴太和殿前与皇上行册封之礼。”

太监躬着身子，在前头领着路。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立于两旁，柳玉茹看着脚下铺的整整齐齐的红花瓣一路延至太和殿前。

顾九思同样穿着大红色的长袍站在殿前，嘴角弯着一个小小的弧度，他满眼都是柳玉茹。

柳玉茹却恍然回到五个月前顾九思和司慕郯对峙的时候，此刻顾九思站的位置，就是当日她自刎所站之地。

眼前的红色花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