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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抬举了，奴婢的还没擦完，就不留公公了。”

　　蔡添喜被噎了一下，虽然陆妘平日里说话也不算多动听，可这三言两语就给人撅回来还是头一回。

　　他只当对方是抹不开脸，正要苦口婆心劝一句，陆妘就擦完了最后一块青石地面，起身就和他道别。

　　“公公，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蔡添喜追了两步竟没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他张了张嘴：“陆妘姑娘？你……我还有话要说啊！”

　　然而陆妘已经跑远了，蔡添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里只庆幸没被皇帝瞧见自己来这一趟，不然可就不只是面子挂不住这么简单了。

　　可却没想到，一转身竟然看见贺暻就站在窗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大约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看见了。

　　蔡添喜心里叫苦，心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想着找补两句，但还不等开口，贺暻先甩过来一句：“多管闲事。”

　　蔡添喜一哽，讪讪赔笑：“是，是奴才闲的……”

　　贺暻又瞥了一眼陆妘离开的方向，咬牙冷笑出来：“朕还缺人不成？去，传惠嫔来陪朕用膳。”

　　蔡添喜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妘对此一无所知，这几天她花了自己一大半的积蓄才见到了太医院院正，对方让她今天过去一趟，事关谢家人的性命，她自然不敢耽搁。

　　等见了人，她将自平宁处得来的消息详细告诉了院正，盼着他能给出个救人的法子来。

　　可院正却摸着下巴摇头晃脑，明知道陆妘心急如焚，却半分都没有体谅。

　　陆妘有求于人，不好撕破脸，只能赔笑将一包银子递了过来：“大人，您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只要能救人，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院正打量了一眼钱袋子，这才抬眼朝陆妘看过来：“陆妘姑姑的话本官是信得过的，这瘴毒要解也不难，只要我用这家传针灸术扎那么两针，自然针到病除。”

　　陆妘先是一喜，随即就冷静了下去，他们远在滇南，怎么可能来让院正施针？

　　“大人还有别的办法吗？他们来不了京城。”

　　院正又开始摇头晃脑，端着杯茶啜饮，这竟是又要银子。

　　陆妘心口窝火，却只能强行忍耐，只是她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只好将发钗摘下来递了过去：“请大人明言。”

　　院正略有些嫌弃，语气也有些不客气：“陆妘姑姑，你还真是不懂事，这瘴毒盘桓滇南百年，要是有别的法子，滇南还能是流放之地？”

　　“你……”

　　陆妘几欲发作，可想着命在旦夕的家人，还是咬着牙再次忍了下来，她将身上剩下的零星首饰和耳饰都摘下来推了过去：“大人华佗在世，杏坛魁首，别人没有法子，你一定有的。”

　　院正被夸的身心舒畅，又啜了一口茶，却仍旧摇头：“这个是真没办法，我好歹还会针灸之法，换了旁人，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姑姑你也别着急……”

　　他摸了摸山羊胡，咧嘴笑开：“都被流放去滇南了，晚死不如早死，还能少受点罪不是？”

　　陆妘终于忍无可忍：“住口！医者仁心，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院正被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一个罪人之后你还神气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一个伺候人的奴婢，要不是看你伺候到了龙床上，本官的衣角你都摸不到……给我撵出去！”

　　几个药童凑过来，硬生生将陆妘推搡了出去。

　　祁砚带着扮做他书童的平宁在不远处十分隐蔽的地方候着，见陆妘被轰出来，连忙上前解围，见她跌坐在地上半天不动，还以为她受了伤，关切的打量了她好几眼：“哪里不舒服？”

　　陆妘摇了摇头，她身上没有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祁大人，宫外的大夫你问过了吗？有救吗？”

　　祁砚没开口，脸色沉郁的叹了口气。

　　这幅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妘一时没了力气说话，平宁捂着嘴难过的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直往人心里钻。

　　陆妘抓住了她的手：“别哭，还有法子。”

　　平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期待的看了过来：“真的？”

　　陆妘苦笑一声，有是肯定有的，天下那么大，她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去滇南，又有能力救人的大夫，可是那太慢了，她们耽误不起时间。

　　所以她们其实只剩了一条路可以走，去求贺暻。

第72章他和惠嫔

　　陆妘被贺暻逼着开口求过不少次饶，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床榻上，下了那张床，不管到了什么地步，哪怕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她都没低过头。

　　仿佛这样，她就还能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不至于一败涂地。

　　可现在，她没有办法了。

　　祁砚面露忧虑：“谢姑娘，你想好了吗？”

　　他目光落在陆妘手上，只看那上面纵横遍布的伤口，就知道陆妘这些日子过得有多不好。

　　一个舍得让她吃这种苦的人，真的会帮她吗？

　　陆妘也垂眼看了过去，却刚好瞧见伤口渗出来的血弄脏了袖子，她眼神一暗，却还是打起了精神：“只剩这一条路了，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她不能让她的血亲就这么死在滇南。

　　她理了理衣裳，大步回了乾元宫，却是还不等进门，就看见一顶软轿停在门口，这是后妃才有资格乘坐的东西，有人来了。

　　陆妘动作一滞，她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传膳的宫人络绎不绝，说笑声自开合的门板里传出来，陆妘抠着手心，以往遇见这种场景，她真的是有多远就会躲多远，可这次却不得不进去。

　　她打起精神来喊了一声德春。

　　德春这几天也知道蔡添喜在找她，见她这时候才露面忍不住替自家干爹叹了口气：“陆妘姑姑，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你说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宫人不能乱走动，你怎么明知故犯啊？”

　　陆妘侧开头，尽量不看屋子里的情形：“你按宫规处置就好，现在我得进去一趟，能不能行个方便？”

　　德春顿时犯难，如果是前几天，她想进去就进去了，怎么都能找到理由的，可现在惠嫔在里头，听动静两人还相谈甚欢，这种时候把陆妘放进去，那不是坏了主子的事吗？

　　他可担不起雷霆之怒。

　　可不放吧，之前蔡添喜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能帮的时候就帮陆妘一把。

　　他一时间很是为难。

　　陆妘下意识去掏钱袋子，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太医了。

　　她有些难堪，紧紧抠着手心才勉强开口：“这次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只要你用得上我，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我一定帮你做到。”

　　“姑姑，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

　　他无措地来回走动，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帮你一把。”

　　陆妘十分感激，可再多情绪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谢谢。

　　德春抬手将送膳的一个宫女招了过来，将对方手里的食盒递给了陆妘：“姑姑，你可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了，不然我这担不住啊。”

　　陆妘抓紧了手里的食盒，用力点了下头。

　　她也不希望惹贺暻生气，尤其是今天，如果有必要，今天贺暻的任何刁难她都不会反抗。

　　宫人列队而入，她垂头跟在后面，本想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开口，却不想只是试个菜的功夫贺暻就看见了她。

　　“哟，看看这是谁？”

　　贺暻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反而凉沁沁的，看得人身上寒毛直竖，“朕还以为，你不知道主子回来了。”

　　陆妘听出了他的嘲讽，只当是自己的忽然出现惹他不悦，略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奴婢请皇上安。”

　　贺暻嗤了一声，没喊起也没继续为难，让人有些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气氛有些古怪，惠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把半个肘子都夹进碗里，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蔡添喜却不敢看热闹，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连忙借着布菜上前打圆场：“皇上尝尝今天的糟鹌鹑，听说先前太后才夸了好。”

　　贺暻给面子的“哦”了一声，下巴轻抬示意夹菜，蔡添喜连忙将筷子塞进陆妘手里，用眼神示意她好好伺候。

　　陆妘抿了下嘴唇，夹了一筷子鹌鹑肉放进贺暻盘子里，然而对方盯着看了两眼，却半分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渴了。”

　　陆妘连忙放下筷子去盛汤。

　　“朕要喝茶。”

　　陆妘端着汤的手顿了顿，明知他是有意为难，却也只能去泡了热茶来。

　　然而她这般百依百顺，贺暻的脸色却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半晌他再次冷笑出声：“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往椅子上一靠，面露不耐：“朕没时间和你浪费，说吧。”

　　陆妘知道他肯听自己说已经机会难得，态度什么的不能计较，可是惠嫔就在旁边坐着，当年谢家衰落，荀家没少暗地里推波助澜，当着她的面，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贺暻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这茬，见陆妘迟迟不开口，脸色一沉：“不想说？那就滚出去，朕也并不想听。”

　　陆妘抠住了掌心，虽然难堪，却强撑着没动弹，她不能出去，出去就没机会开口了。

　　惠嫔有些尴尬的站起来：“那要不，臣妾先回去？”

　　陆妘心里一动，可下一瞬贺暻就将人拉了回去，亲自动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急什么？都是你爱吃的菜，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