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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一直温着的茶汤,放在盘中端着入内时,就瞧见床上的沈玉茵有些百无聊赖的朝着外间探头。
见他进来,小姑娘连忙扭回了脑袋摆正了身子,拉着方才乱了的被子盖在身上。
那模样,像极了贪玩被抓包的小孩儿。
“睡不着了?”云琰端着茶汤过去。
玉茵嘀咕:“我本来也不困。”
云琰闻言说道:“既然不困,就过来喝些水。”
玉茵闻言顿时高兴起来,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见云琰在床脚处的小榻上倒好了茶汤,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了她,玉茵接过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将杯中饮尽后,她颊边露出梨涡:“阿兄,再来一杯。”
云琰顺手替她斟满,见小姑娘小口小口啜着茶汤的模样,伸手将她脸上垂落的乱发绕在耳后:“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茵脸侧一麻,只觉得那略凉的手指略过时像是有羽毛落在耳朵上,她下意识抬头,耳边的手就已经离开,而云琰也只仿佛像是随手所为退了回去。
她只暗道自己敏感,有些不自在地捧着杯盏说:“脑子有点迷糊,方才醒来时还有些头疼,这会儿不疼了。”
“不疼就好。”
云琰将手里的茶壶放到一旁,见小姑娘转着茶杯,就着杯子里水面的影子偷偷瞧他,他只佯装没看到,仿若随口般问道:
“我今天在钱尚书家中听闻了些荣太傅的旧事,听说他当年身居太傅之位时极为严苛,就连当时的太子和皇长孙都极为怕他,你小时候他可教过你,对你也那么严厉吗?”
第174章弑父杀兄?
玉茵听云琰提起荣太傅顿时转了心神,捧着茶杯就鼓着脸嘟囔:“当然严厉了,我小时候是外祖父替我启蒙的,认字念书也大多都是跟着他,外祖父于学业之上要求极为严格,对人对己都是一样。”
荣迁安是大魏最有文才之人,历任三朝,教过两代帝王,所授门生也多为朝中栋梁。
当年他受戾太子一案牵连主动告老,退离朝堂之后也没有闲着,京中多的是慕学之人,考校之后若有满意的,荣迁安便会将人留在府中私设的学堂里进学。
那些学生有朝臣权贵子弟,也有贫寒出身的学子,荣迁安只论才德不论其他,年长的年少的出身如何,在他眼里皆是一视同仁。
荣家的私塾里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便是当时还年幼的玉茵的,她从牙牙学语时便跟着听课,从最初的懵懂茫然,到后来能跟着鹦鹉学舌背些诗词,早早就受“熏陶”。
外祖父每每都会单独给她留下课业,哪怕平日里对她最疼爱,可做不完课业依旧会拿着戒尺打她手心。
“那会儿阿娘和爹爹都忙,时常把我扔在荣家,外祖父教的那些门生见我时总会笑着叫我小师妹,外祖父听了也不拦着,还主动让我叫他们师兄。”
“阿兄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个比我爹爹小不了多少的师兄,每次见着我都会逗弄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明明一大把年纪,却总爱掐着嗓子唤我小师妹,还偷偷抢我的糖糕吃。”
玉茵虽然嘟囔着不满,可是提起在荣家的那些事时,眼里却是带着笑的,那些过去于她而言是欢快的,也是让人怀念的。
云琰坐在一旁说:“荣太傅还收过这种学生?”
“对呀,他叫武子骥,性子可顽劣了呢,当时外祖父罚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不过外祖父也说他最有本事,若是入朝的话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外祖父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京城。”
玉茵还记得她那时候偷偷躲在门外,瞧见武子骥跟外祖父争执,二人吵得很是厉害,向来要强的武子骥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荣太傅扇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去,他摔了东西就滚了,这一滚就再也没回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云琰状若无意问。
“很久以前了。”
玉茵曲着腿将茶杯放在膝上:“那会儿我好像才四五岁吧,他们吵架前我刚巧过了生辰,武子骥当时还送了我一个丑了吧唧的泥塑,说是照着我捏的……”
可她记得那泥人脸如铜锣,身子细小,脸上被涂的五颜六色,耳朵都掉了一只。
她回报给武子骥的就是一碗下了巴豆粉的鸡汤,将人拉的恨不得住在茅房里,然后她跟武子骥一起被外祖父罚着头上顶着书在院子里蹲马步。
她那时候还小,根本就站不稳,摇摇欲坠着一屁股坐进了墙角下的泥坑里,最后的印象就是武子骥顶着满脸胡子哈哈大笑的脸。
云琰低声道:“四五岁的年纪,你还记得那么早以前的事情?”
玉茵说:“我记事早,外祖父常夸我早慧,还说我比阿娘和爹爹都聪明,不过我也不是全都记得。”
三四岁前的事情她很多都只模糊有些印象,五六岁后的记得比较清楚,武子骥那事是因为刚巧出在生辰,那泥人后来还被摔坏了,所以她记忆格外深刻。
她有些得意地炫耀:“当时荣家私塾里的外祖父的那些门生,我都还记得好些人呢,虽然长相有些记不清了,可名讳还记得。”
外祖父还夸过她记性好,最喜欢教她背书。
云琰安静听她说着过往的事情,看她说起年幼时滔滔不绝,心里便沉了几分,她果然只是不记得那些。
他目光有些沉暗,尽量无意道:“那沈二爷他们呢,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玉茵叹气:“爹爹和阿娘最是疼我了,他们要是还在,沈家人肯定不敢欺负我。”
“他们当年是出了意外?”
“嗯,爹爹出京办差,阿娘去送她,谁想遇到了逆王附逆,京郊大乱的时候爹爹他们都没逃出来,等京中的人找到他们时,爹爹和阿娘都已经被人害了。”
玉茵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可是到底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难过伤心也早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候。
她只是转瞬就将低落藏了起来,抬头看着云琰:“阿兄怎么突然想起问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云琰说道:“有些好奇。”
玉茵闻言也没多想,只是歪着头说道:“我也好奇阿兄小时候的事呢。”想起外间那些传言,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说道:“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阿兄小时候过的很不好?”
云琰见她问过之后神情忐忑,随即又有些后悔的样子,恍然知道她问的是“云琰”的过去,他神色散漫着说道:
“也不算吧,我年少时过的还是很好,父母恩爱,锦衣玉食,家中奴仆伺候,远比旁人富足。”
见小姑娘满脸仲怔,神情意外。
他笑:“怎么这幅表情?”
玉茵张张嘴:“可是外间都说阿兄被父兄苛待……”
“算不得苛待。”
见玉茵疑惑,向来不怎么提及往事的云琰难得开口:“外头那些,不完全对,有些也是杜撰谣言。”
“我父亲曾经是个很英明的人,他极得我曾祖父看重,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天赋,被曾祖父选中承继府中家业。”
“我祖父原本对他也还算是喜欢,可大抵是父亲太过争气,曾祖父去时将府中一些人脉越过祖父留给了父亲,让他尽得人心,甚至隐约有超过祖父威望的迹象,祖父便待他日渐疏远,父子嫌隙也随之留下。”
他像是在说着旁人的事情,语气清浅。
“我祖父膝下有好些儿子,唯我父亲是嫡子,他本该珍之重之,可是这个嫡子却并不太听他的话,而且出色的让人不安。”
“祖父偏宠庶出叔伯,有意扶持想要让他们来跟父亲争抢,奈何父亲身上寻不到错处,身份早得了族中认同,就算是祖父也轻易换不了他。”
一个嫉妒嫡子出众,怕他越过自己。
一个却全然没有防备之心,满腔真诚以为父亲看重,只想整肃朝堂,让大魏更加强盛,当他的威望盖过不该盖过的人时。
就连表面的父慈子孝都维系不住。
玉茵全然不知云琰这画中暗讽的是谁,她只以为他说的是云家。
她曾经听过云家的那些传闻,知道外间将云家那位家主说的很是不堪,而且云琰上位之后,云家几乎死绝。
外头都说是云琰年少在家受尽苦楚,被父兄欺辱,得势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杀了往日欺他的父兄叔伯。
这也是云琰凶名在外的根源。
可是谁能想到,那位传言里死在他手里的“父亲”,在他口中居然是这般评价。
玉茵听的出神:“那后来呢?”
“后来……”
云琰微垂眼帘,遮掩了眸中冷霜:“后来自然是翻了脸。”
第175章云琰耳根通红,脖颈也染上缊色
他像是在说着旁人的事情,可话中之意却让人浑身发冷。
“我父亲觉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