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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澈主仆的不要脸给气得心口憋闷，却也知道今夜形势不如人，他没了绕弯子的心思，只深吸口气压着怒意说道：

　　“裴督主不必这般激怒老夫，老夫今夜过来，你该知道是为着什么，我也不与裴督主和沈小娘子兜圈子，这次的事情陆家愿意认栽，老夫只问一句，沈小娘子要如何才肯撤回状纸？”

　　陆崇远没去看裴澈，怕被这阉人气死，他只是目光沉凝着落在沈玉鸾身上。

　　“沈小娘子虽有裴督主庇护，也该明白若真与陆家撕扯，陆家丢脸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陆家所欠你之物虽难奉还，但老夫愿以其他东西加倍偿还，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陆家便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沈小娘子若有所求，陆家绝不推辞。”

　　沈玉鸾倒没想到陆崇远会这般直白说话，她轻歪着头片刻，才开口：“我要什么都可以？”

　　陆崇远道：“是。”

　　“那我若让陆执年跪在棠府门前，与我磕头认错呢？”

　　陆崇远毫不犹豫：“可以。”

　　沈玉鸾万没想到他这般干脆，她忍不住挑眉看向一旁的陆肇：“陆郎令也没意见？陆三郎君可是您亲子。”

　　陆肇下颚紧绷，牙根都仿佛要咬碎了，他心疼陆执年，却也更明白家族利益在前，只忍着悲愤怒气沉声道：“只要你答应撤回状纸不再追究，三郎可以跪你。”

　　“嗤……”

　　沈玉鸾眼见着那般高贵的陆家人居然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就舍了陆执年。

　　那曾是陆家最为看重的子嗣，是他们引以为傲觉得谁都高攀不起的嫡出郎君，曾那般高傲自负的不可一世，如今却说舍就舍。

　　沈玉鸾忍不住就嗤笑了声：“天还没黑完呢，陆郎令就已经入梦了？你们陆家三郎的膝盖是有多金贵，跪一跪就想抵了陆家的债？”

　　裴澈闻言在旁轻笑了声，那笑声如同一个耳光重重落在陆肇脸上。

　　“你！”

　　陆肇顿怒，这女子竟敢戏耍他？！

　　陆崇远却没恼怒，只是沉着眼道：“那沈小娘子想要什么？”

　　沈玉鸾学着裴澈的模样，抬眸眼中清冷：“我与陆家好歹也有数年婚约，并非真要置陆家于死地，陆中书想要我撤回状纸不与陆家追究也不是不行。”

　　“我要陆执年跪在棠府门前三日，亲口与外间说是他轻慢于我无颜继续婚约，就当抵了我这些年为他所受屈辱，除此之外，陆家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些东西不能不还……”

　　“沈玉鸾！”陆肇满是冷怒就想开口。

　　沈玉鸾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陆郎令别急，我知道那些东西有些已经不在陆家手中，陆家也还不上，陆家可将所余之物归还，剩下那些还不上的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抵。”

　　陆肇神色这才一松：“可以，你要什么？”

　　“陆家藏书。”

　　陆肇闻言愣了下，倒没想到沈玉鸾居然想要这个，他还以为这小女娘会要金银之物。

　　他神色越发松懈下来，只觉这事好解决，只是一些藏书而已对陆家来说都是小事，他张嘴刚想答应下来，旁边的陆崇远却是脸色沉凝着道：“只是藏书？”

　　他看向一旁裴澈，绝不相信这二人能这么容易松口，只是几册藏书就能安抚了沈玉鸾。

　　沈玉鸾笑了笑：“只是藏书，不过陆家拿走的那些都是我外祖父珍藏之物，每一件都是千金难求，我想陆中书也不好意思比照着数量归还。”

　　“我先前已将陆家取走之物罗列成了单据，其价值陆中书想必也很清楚，陆家归还不上我也不与你们强求，只需你们以藏书来抵。”

　　“我要的也不多，只要陆中书愿以陆家藏书阁中一半书籍相赠，我与陆家之事就此罢休，您觉得如何？”

　　如何？！

　　陆崇远被沈玉鸾轻飘飘一句话险些气笑，陆肇更是直接怒斥出声：“沈玉鸾，你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陆家一半藏书？

　　她也敢说得出来。

　　世家立足靠的就是各自传承，陆家那些藏书是祖祖辈辈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莫说是其他权贵，就是宫中也比不上半点。

　　他们藏书阁中所存书籍少说十万卷，陆家拿走的沈玉鸾那些东西就算再珍贵也能以金银抵还，哪怕数倍也不会让陆家伤筋动骨，可是沈玉鸾居然开口就想要陆家一半藏书，她简直就是在做梦！！

　　陆崇远也是被沈玉鸾这要求气着，板着脸说道：“沈小娘子，老夫今日来此是诚心与你商谈，你莫要与老夫说笑。”

　　沈玉鸾抬眼看他：“陆中书看我像是说笑吗？”

第111章沈玉鸾动手打了陆肇

　　“荒唐！”

　　陆崇远闻言顿气，猛一甩袖怒声道：“这条件绝无可能！”

　　“你想要陆家藏书，老夫可以相赠百卷由你自己挑选，三郎也能如你所愿跪于棠府门前认错，除此之外陆家所欠之物愿以金银相偿，比照市价双倍偿还于你，绝不会让你在银钱之上吃亏。”

　　“可你方才所提，陆家绝不可能答应！”

　　半数藏书，若真给了沈玉鸾，那是剔骨剜血。

　　陆崇远竭力压着怒气耐心道：“沈小娘子若是愿意，除银钱之外，老夫也能另外再补偿你一些珍贵之物，定不输于你赠予陆家那些。”

　　“你觉得本督家的小孩儿稀罕你那些东西，还是缺你那点儿银子？”一直沉默着的裴澈突然支颐冷嘲，“陆中书这是看不起本督？”

　　“三倍……”

　　见裴澈满面嘲讽，沈玉鸾也只是静静看着他一声不吭，陆崇远咬牙说道：“五倍，陆家愿以五倍的价钱偿还取走之物，全数现银，绝不拖欠。”

　　陆崇远说完之后，见裴澈依旧嘲讽，忍不住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裴督主，老夫一再退让，只是想要息事宁人，可你也该清楚陆家是有底线的。”

　　“沈小娘子那些东西再珍贵也并非金银不能赎，五倍的价钱已经足以抵销荣太傅所附着其上的价值，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无人会说陆家亏待了她。”

　　“老夫也已经退让至极，若是沈小娘子还不愿意，那就尽管去告，我陆家也不会真的就怕了她。”

　　五倍的价钱哪怕是陆家一次性拿出来也会肉疼，可比起藏书来说却是陆崇远能够付出代价的极限。

　　陆崇远说完之后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如若裴澈和沈玉鸾不肯罢休，那就撕破脸皮去闹吧，他绝不会让裴澈当真拿捏着沈玉鸾的事情逼着陆家一味退让。

　　裴澈自然看出了陆崇远眼底狠色，他低笑了声：“既然不惧，那陆中书请回吧。”

　　“你！”

　　陆崇远寒声道：“你当真要拿沈小娘子来报你私仇，跟陆家两败俱伤？！”

　　他说话间看向沈玉鸾：“沈小娘子，裴澈与我陆家有私怨，他想泄愤老夫明白，可是你与陆家并无生死大仇，你当真要拿你自己的名节前程，来成为旁人与陆家较量的踏脚石？”

　　他就只差将裴澈利用她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裴澈脸上染上戾气，剑眸冷了下来：“陆中书这是威逼不成便行挑拨？”

　　“我父亲只是实话实说，你敢说你不是为报私仇？”

　　陆肇在旁满是讥讽：“沈玉鸾，你好歹叫了我几年伯父，与三郎也险些成了姻缘，伯父劝你一句，别让这阉人给骗了。”

　　“他待你未必真心，对你百般庇护也可能只是想要利用你，到时你与陆家闹的两败俱伤，反倒让这无耻阉人在旁得了便宜……”

　　砰！

　　裴澈脸色一寒正想说话，就冷不丁见身旁沈玉鸾霍然起身，她抓着手中之物就朝着陆肇砸了过去。

　　陆肇万没想到沈玉鸾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被砸在了脸上，疼的低叫了一声，而飞过去的锦盒“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两半，连带着里头的九尾凤钗也滚了出来。

　　“沈玉鸾！”

　　陆肇疼的声音尖锐。

　　陆崇远也是被她突然暴起给吓了一跳，抬眼就见刚才还笑盈盈的小女娘此时满眼冷怒。

　　“你们陆家的德行就是如此？堂堂工部郎令，开口闭口便是揭人短处，我阿兄身有残缺又如何，在我眼里他比你们陆家所有人都要高贵！”

　　沈玉鸾满是讥讽地望着他们：“你们陆家既想要面子，又想要保全皇后母子，张嘴便是条件随便提，我提了你们又恼羞成怒。”

　　“若如此给不起，你们何必夸下海口惹人笑话，要不是皇后以凤钗相赠，求我高抬贵手饶四皇子一回，说陆家愿以诚致歉，你们以为我愿意放过此事？！”

　　陆崇远脸色一变：“皇后？”

　　沈玉鸾寒声道：“陆中书是认不得皇后凤钗？”

　　陆崇远猛地低头，这才发现刚才沈玉鸾砸出来的那锦盒里掉落出来的东西，竟是今早他进宫时曾见皇后戴在头上的凤钗。

　　沈玉鸾面染寒霜：“要不是皇后以凤钗相赠，百般恳求说只要我能不牵扯四皇子，就算陆家不愿罢休她也会替我跟陆执年解除婚约，让他跟我磕头认错，绝不让我名节受损，我所要之物陆家也尽数愿意答应，以陆家往日对我所为，我绝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可谁知你们这般不要脸，既然如此，你们还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