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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御似乎也不会想到岑桑晚居然会在这里，顿时眉头紧蹙，“出去。”

岑桑晚垂下眼帘，忍着胸口的苦涩感，轻轻地道：“王恳请爷……休了臣妾吧。”

听到这话，陆御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浮出一抹厌恶：“你又有什么花样？若是真想被休，也不用等到现在。”

此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岑桑晚的胸口。

“这一次，臣妾真的不闹了。”

可陆御根本不信，似乎岑桑晚说什么都是满口的谎言而已：“那你便自己与太后去说。”

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你既有让太后威胁本王回来的本事，又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砰”一声。

房门被狠狠砸上。

陆御似乎连再多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岑桑晚隐忍了六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塌了下来。

在陆御眼中，她始终是个谄媚小人，哄着太后赐了婚，最后小人得志般的嫁入王府。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到如今岑桑晚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陆御不曾看一眼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连盖头都未挑开，只留下一句：“往后生死由你。”

短短六字，字字诛心。

未关紧的门缝，寒风袭入。

岑桑晚没有禁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嘴中残留的苦药味变得浓烈。

“生死由我……”

到如今，她大概真的是如愿以偿，求来一死。

薄薄的休书被风卷起，最后落入一旁炭盆中，残余的点点星火将纸一角烧了去。

直到将近卯时，岑桑晚才僵硬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书房。

回到寄秋院天已大亮，未想院内居然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晋宁公主，皇上和摄政王的姑姑；还有一位女医。

见岑桑晚一身单衣走了过来，晋宁当即就呵斥：“堂堂王妃，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岑桑晚只是木讷地行了个礼，声音沙哑：“臣妾失礼。”

晋宁依旧没有好脸色，她睥睨着岑桑晚，言语鄙夷：“六年了，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本公主特地将太医院的医女带来帮你瞧瞧，看是不是你身子不行。”

岑桑晚一怔，可她却没有资格去拒绝堂堂长公主。

紧紧地握了握拳：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后，女医诊断的结果出来了。

晋宁听完，立刻怒火中烧，冲进房内。

“啪！”岑桑晚被晋宁狠狠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晋宁扯过她的手臂，看着上面那颗红色守宫砂，愈发怒火中烧。

“成亲六年都没有圆房，岑桑晚，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第二章 有何不敢

岑桑晚想要收回手臂，那胆怯的模样让晋宁嗤笑一声，不屑地将她甩开。

“当初看在顾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轻寒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科举泄题的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晋宁的话无疑是戳中岑桑晚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晋宁，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晋宁冷着一张脸，瞟了眼岑桑晚：“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轻寒绵延子嗣。”

岑桑晚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晋宁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岑桑晚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晋宁：“公主意下如何？”

晋宁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轻寒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岑桑晚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轻寒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

岑桑晚心头一怔：论权势，家道中落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论感情，陆御和自己形同陌路。

她垂下眼帘，轻飘飘地回了句：“多谢公主。”

晋宁走后，岑桑晚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唯一的丫鬟小梅立即将药端了过来。

“王妃，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了吧。”丝毫不在意先前这屋内发生过何事。

岑桑晚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她有一瞬觉得，自己病的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但她知道，人人都敬畏而堂皇的摄政王府里，心疼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抬手将药碗推开：“王爷可还在府中？”

“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此刻正在前厅会客，想必……脱不开身来。”

“替我梳洗一下吧。”

她还是想赌一次，赌陆御不会这般绝情。

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一身浅色的秋装，岑桑晚便往前厅去了。

待她走到前厅帷幕后，看见三皇子和陆御寒暄了几句之后走了。

岑桑晚站了片刻，才走到陆御身后。

回过身的陆御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事？”

岑桑晚抿了抿唇：“王爷……”

“你这病病歪歪的模样给谁看？在这儿玩苦肉计，不如直接去找太后说本王苛待了你。”

不知为何，岑桑晚苍白的脸色惹得陆御心中一阵烦躁。

岑桑晚眸光一暗，下意识地问出声：“王爷可接受有位亡妻？”

陆御一愣，面上划过一丝惊愕。

可随即又觉可笑：“本王何曾有妻？”

岑桑晚看向陆御，死死攒紧手中锦帕，原来他当真对自己无情。

良久后，她问道：“妾身若真的死了，王爷，又可否救妾身父亲一命。”

不待他回答，岑桑晚又低下了头，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臣妾……求您了。”

陆御只觉得岑桑晚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你说这话是威胁给谁听，想死？你敢吗。”

岑桑晚仰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男人眼底蔑视与嘲讽。

屋外响起一道惊雷，照亮了她如雪般的脸色：“有何不敢。”

“若真如此，本王还可敬你几分。”

第三章 狱中自尽

岑桑晚心中泛苦，跪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陆御望着岑桑晚过分削瘦的身影，眉心一皱，却始终未去细想。

回到寄秋院，小梅将一件厚实的外衣披在岑桑晚身上。

“王妃，身子要紧。”

岑桑晚看着小梅，叹了口气：“小梅，跟着我，你受累了……”

小梅依旧恭敬如常：“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

“……是啊，本分。”

“替我更衣吧。”

尚书府。

岑桑晚敲了半天，府门才缓缓开了一扇，寒风吹来，哥哥顾云临满面漠然挡在门前。

“不知王妃怎有闲暇，来我这小小的尚书府？”

岑桑晚满腹的话便卡在侯中上下不得，冷风随着雪花刮得她脸疼：“哥哥，娘身体如何？我想进去看看她。”

“你还有脸提娘？”顾云临厉声呵斥：“你害的我顾家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