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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恪穿着短袖,露在外的古铜色胳膊充满了男人的力量,席星夷深呼吸着,乖顺走过去。
讨好低问:“子默,你要去收稻吗?我跟你一起吧?”
顾衍恪径直朝前走,看都没她一眼。
席星夷心头一刺,想到男人昨晚的冷脸,又忙跟上去解释:“子默,昨天的事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尊重你——”
“别挡道!”
顾衍恪忽然低呵,吓得席星夷僵在原地。
搭话的勇气忽得散干净,她凝着男人冷酷的背影,心头止不住酸涩。
他果然还是讨厌她……
一路沉默来到村里的稻田。
六月的天,烈日炎炎。
席星夷刚一出现,就听到一阵奚落——
“呦,从不做农活的懒婆娘竟然也来割稻谷了,啧啧,还装模作样戴个草帽,城里来的知青都没她娇贵!”
“她能做什么事?瞧着吧,待会儿她准去纠缠肖知青,谁都知道肖知青烦透了她,偏她还没自知之明。”
“一个高中没读完的村姑,仗着老一辈随口说的娃娃亲,逼着首都来的肖知青娶了她,还成天又作又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话如重锤,狠狠砸着席星夷的脸,她更加不敢去看前面的顾衍恪。
顶着难堪,走到村长面前:“伯伯,麻烦你给我划一块任务地,我今天会好好跟着大家一起割稻谷。”
书里说:【炮灰,就是总做惹人嫌的事。】
席星夷想,如果自己从现在开始改变,等着大家对她的印象改观,她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炮灰的命运?
重来一次,她不想早死,想好好过一辈子……
正想着,她被村长带到了任务地,刚一抬头,却发现她的旁边,就是湍急的河!
霎时,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上辈子溺死的那种窒息感猛地袭来,肺部被倒灌般的疼,刺的她浑身一软,忽得朝河内栽倒下去——
“又作什么?你不要命了!”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猛地拽住席星夷,她惊魂未定抬头,映目是顾衍恪冷冽的眼。
席星夷心里‘咯噔’一下!
“子默,你听我……”
男人却扔垃圾一样甩开她,厌恶打断:“找死就离远点,要是再到我跟前闹,我们就离婚!”
======第2章======
轰的一下,男人的话像带着雷霆的力道,刺的席星夷整个人都发颤。
她吓得拉住顾衍恪的手臂,摇着头,语无伦次哀求:“子默,我不想死……求求你别和我离婚……”
上辈子,就在他们也是在这个月闹了离婚,然后她就溺死了。
在这个书里的世界,炮灰存在的意义就是衬托主角,如果现在就跟顾衍恪断开关系,她能逃过死劫吗?
但顾衍恪却像是耐心耗尽,掰开她的手,自顾自回到稻田收割。
席星夷孤零零站在田埂上,感受着四面八方的鄙夷,没和从前一样闹,只默默压下对水的恐惧,开始劳作。
天生娇嫩的皮肤很快被晒得通红,手也被镰刀割伤,但她没敢喊过一声疼。
她不想再惹顾衍恪讨厌。
忍到日薄西山,席星夷疼的双手控制不住颤,手被都是被禾叶割破的红肿伤痕,没一个好地方。
收工后,眼见顾衍恪要走,席星夷顾不得清理脚上的泥巴,忙跟上去:“子默,我们一起回家吧?”
顾衍恪没看她,口吻一贯清冷:“我还有事,你自己先走。”
话落,他走向回家相反的路。
席星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失落。
天晚了,大家累了一天都回去吃饭,顾衍恪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想看到她?
一路低沉走回家。
突然,前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线:“意意。”
席星夷刚一抬头,她就看到,隔着两辈子光阴的阿妈,焦急朝她跑来。
在顾衍恪面前忍着的委屈,忽得再也控制不住奔涌。
“……阿妈!”
她跑过去抱住人,死死不放手。
佟母心疼又担忧:“你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从小就不能晒太阳,怎么还这么倔,这下晒伤了,知道痛了吧。”
佟母的关心如责备般落下,席星夷只觉心里暖暖的。
上辈子,她没有觉醒,只是书里浑浑噩噩的提线木偶,一个娇蛮的炮灰,把自己作死后留下阿妈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送终。
这辈子……
“阿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任性,我会学着做一个好女儿,我想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
佟母一愣,眼中疼惜更甚:“吃了一天苦,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快进屋,阿妈给你涂药。”
“嗯!”
席星夷重重的点了点头,抹掉眼泪,紧紧握着阿妈的手走进去。
进屋上好药后,佟母又特地做好晚饭,但没吃饭却离开了,临走前还说:“妈不打扰你们新婚夫妻培养感情。”
“还有啊,子默是城里人,有架子也难免,你要忍着点脾气,平时温柔跟他说话,夫妻的感情才好……”
这话,席星夷上辈子也听过。
可她那时像魔障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进,还误会阿妈不帮她说话。
现在……
顾衍恪看她一眼都嫌烦,培养感情什么的她不敢奢望了,她只求这个月不离婚,能待在他身边平安度过上辈子死劫……
可她这一等,等到天黑顾衍恪依旧没影。
望着桌上快要凉掉的饭菜,席星夷心头莫名升腾不安。
按下心悸,她关上门决定去找人。
一路走到村口,席星夷远远的看到前方挤满知青,而顾衍恪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影如同松柏,叫她一眼看清,难以挪开。
她正要喊他,却听到哄闹的人群传出清丽的一句询问:“子默哥,你手里拿的是离婚报告吗?你真不要席星夷了?”
======第3章======
席星夷浑身骤僵,连血液好像都被冻住。
对面,人群却起哄——
“哟,雯珊你消息很灵通啊,肖哥刚从村长那儿拿到离婚报告,就被你看见了。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哈哈哈,那还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肖哥和雯珊郎情妾意,又都是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他们才最般配!”
“我们是不是要买点烧酒来庆祝一下,恭喜肖哥摆脱席星夷那种狗皮膏药?”
至此,席星夷终于听不下去。
她颤着眸光,忍着心涩,羡慕望了一眼站在顾衍恪身边的叶雯珊。
一个深情男二,一个女主,自然般配。
可哪怕知道炮灰注定得不到爱,她还是难过。
这两辈子,她爱顾衍恪这件事,从来都是出于本心……
跌跌撞撞回到家,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她潦草吃了几口,就收拾好洗漱。
随后,便静静坐在堂屋,趴在桌子上,揉着占疼的额角等着顾衍恪回来。
上辈子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混成一团,隐约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临死的那一天——
倾盆大雨模糊了视线,她绝望追着远去的吉普车:“子默,求求你带我一起走,你别不要我……”
“子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
“……子默!”
“扑通!”
一脚滑空,漫天的河水淹来——
“……救我……我不想死……”
“哐当”一声,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席星夷从窒息的梦中惊醒。
抬头,就看见顾衍恪寒着脸踏进屋。
男人满身的酒味刺的席星夷骤然想到了之前听到了‘离婚报告’,她局促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回来了……”
若是从前,她早就大吵大闹,质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顾衍恪淡淡扫了一眼突然温顺的女人,没有答话,只自顾自脱下短褂,随后赤着上身走向厨房。
“子默……”
席星夷刚要跟上,接着顾衍恪就醉眼凝来:“你到底要想干什么?”
顶着男人的审视,席星夷忐忑说:“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我现在真的下决心改变。”
“这一个月,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你也能监督我……”
她想过了,顾衍恪真的要离婚,她其实没有办法。
那退而求其次,待在他身边度过上辈子的死劫也好。
可惜,她话没说完,顾衍恪就转身要走。
席星夷下意识跟上,男人忽得回头,擒住她的手腕,黑眸泛着冷意:“我去洗澡你也要跟着?”
“不,我只是……”
她慌忙摇头,但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冲得她控制不住红了脸。
男人一声轻哼,放开了人。
等席星夷回过神,顾衍恪已经进了厨房。
她松了口气,怔怔望着夜空中模糊的月亮:“他既然没有拒绝,对我来说应该算一个好消息吧……”
带着未来的迷茫,席星夷翻来覆去,直到鸡鸣后才有了点睡意。
等她起床后,屋里早就没了顾衍恪的身影。
心头咯噔一下,升腾不妙。
她昨晚才保证会变好,现在就睡懒觉,他会怎么看她?
席星夷顾不上细想,快速的洗了把脸,拿起堂屋的镰刀,冲出了门。
才刚走没几步,村里的广播声便响起:“同志们,知青回城的时间提前了,有回城意愿的知青赶紧来村委会填写申请材料……”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席星夷的心中!
上辈子,回城的消息一出,顾衍恪就去填写了申请材料,很快就离开了光明村!
而她就溺水死在顾衍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