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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前揽过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归遇眼底全是欣慰。

“可都说完了？若是没说完，我们下次再来？”

芸灀疑惑的抬头，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且有愈走愈近的趋势。

眉宇一挑，她果断起身。

“走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辛瑶心里足够恨，她也无需再多言。

归遇缄默无言，大袖一甩带着芸灀离开了那阴暗压抑的屋子。

两人前脚才在洞府门口站定，后脚瑞渊就跟着出现在他们身后。

“灀灀……”

他面上毫无血色，而今这幅摸样，哪里还有当年那鲜衣怒马的潇洒肆意。

芸灀却不过稍稍皱眉，下意识往归遇身侧站了几分：“天帝陛下找我有事？”

她那下意识的动作刺的瑞渊双眸生疼，忍住心间的酸涩，他无奈的露出了一个苦涩无比的笑。

“灀灀，我是来道歉的，之前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激进吓着你。”

“天帝陛下这歉意，我可不敢受。”

芸灀眼底没有半分动容，甚至不稀得多看瑞渊一眼。

瑞渊无措的阖了阖眼眸，咽下喉间的酸涩，微微启唇带出的便是轻颤的沙哑：“灀灀，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芸灀不解哂笑：“那不然应该怎样？”

“和陛下装作无事发生，还是我继续像之前那样对陛下万般讨好，用满腔热血一次次去贴您的冷脸？”

“陛下，青丘一族不是傻子更遑论你我之间横亘着三条人命，我若是连这都能不在乎，那岂非印证您当年那句‘卑微下贱，不知廉耻’的辱骂？”

“灀灀。”瑞渊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你可以弥补的。”

他焦急的伸手去拉芸灀。

堂堂天族之主，语气里竟有了些许祈求的意味儿：“你可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人无完人，神也会犯错……”

“天帝总是这样不长记性。”

归遇冷脸握住瑞渊的手腕，常年舒散的眸子再无半分笑意。

瑞渊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和不耐，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他面无表情的抬头讥讽：“神君是以什么身份拦在灀灀身前？你与她也并未有婚约羁绊，只要灀灀仍是自由身，我与她如何，你似乎管不着。”

“说你不长记性，你还真不长记性啊。”

话落，归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握着瑞渊的手却陡然加大了力道。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瑞渊眉梢微皱，却愣Ns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白着脸冷笑：“纵然你是神君，可公然出手伤害天帝，神君是想与我天族为敌？”

“够了。”

芸灀沉着脸扯开三只交错在一起的手，她狠心冷脸站在瑞渊身前，眸子清冷无情。

“你说你要弥补，可陛下别忘了，当年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要一命换一命，而今，你欠我整整三条命……”

“不若你也去跳个诛仙台？我便当你还了我哥哥的那条命？”

======第36章======

瑞渊面色刹那间僵硬，他惊疑的看着芸灀，被甩开的手还顿在半空。

那手心之间，甚至还残留着芸灀身上的温度，可她眼里，话里，却冰冷的仿若极寒之地的冰雪，无情又无义。

见他出神，芸灀不屑冷笑：“天帝陛下这是不敢了？”

“我还当天帝陛下有勇无畏，不会惧怕任何事呢。”

“不……”

瑞渊眸光彻底暗淡下去，他垂下眼眸敛了眸底的情绪。

“灀灀可否给我些时间？天界不能没有人管，你等我找到一人……”

“啧，天帝就是天帝，赴死前还得深思熟虑想着想那，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省得我成了千古罪人。”

话落，芸灀再不多看瑞渊一眼，拉着归遇便往洞府里走。

瑞渊失魂落魄的踉跄了几步，晦涩的眸子被悲恸铺满。

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天帝，头一次这般无助彷徨。

那诛仙台，即便是他也难抗其威力，免不得要落得个重伤濒死的结果，少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低头看着碎了骨头的手腕，他凄凉的扯出了一抹笑来。

灀灀这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

在洞府里和归遇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时日。

这日午后，芸灀迎着日头漫无目的走着，不知怎的，竟走到了青丘的地界。

看着焕然一新的青丘洞口，芸灀还微微有些讶异。

她六百年前曾偷偷回来看过一眼。

她记得，自打祖父身陨后青丘便彻底变得荒凉破败。

失去了狐帝的青丘早没了支柱变成一盘散沙，又有谁还有心思来打理这无人在意的洞口？

出神的间隙，一道瘦弱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门后走了出来。

对方看见她时，还猛然怔愣了一瞬，身子不稳的颤了又颤。

那人不确定的探着脑袋，迟疑着，声线都不稳：“是……公主吗？”

芸灀步子一颤，心脏瑟缩一瞬就想走。

那人见状，忙踉跄着追出来，莹润的泪水沾湿了双眼：“老奴就知道公主无事！公主福大命大又得青丘祖祖辈辈庇佑，福泽恩厚怎会身陨！公主！公主！”

老人一连两声叫唤压在芸灀心口，她再抬不动脚。

红着眼眶回头，她哑然唤了一声眼前人：“木叔叔。”

木叁闻声，鼻尖猛然一酸，眸中的泪再忍不住砸了下来。

看着完好无损，甚至恢复了容貌的芸灀，木叁心口酸涩，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怜惜：“公主既是无事，整整六百年怎也不回青丘瞧一瞧，公主可是还在生狐帝的气吗？”

“怎会！”

芸灀忍不住拽紧袖口，皓齿碾过红唇，压得那润色的下唇血色全无。

她怎会生祖父的气。

祖父待她那样好，是她不该，不该不听话，不该一意孤行，是她毁了青丘害了哥哥和祖父，该是祖父生她的气才是。

泪光闪烁，她再忍不住哽咽出声：“我丢尽了青丘祖辈的脸，毁了青丘的声誉，连累了哥哥和祖父还害得整个青丘沦落至此，大仇未报，我有何脸面回青丘。”

木叁摆着手，心疼极了：“公主万不要这样想，青丘从未有人怪过公主。”

芸灀低下头，缄默不语。

木叁知道她自责，无声的叹了口气。

芸灀却不想气氛僵硬，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转了话题：“木叔叔，这儿是您打理的吗？”

木叁看了眼四周充满生机的草木，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自您的死讯传出来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帝陛下有空便会来青丘，这些，都是他派人来打理的。”

======第37章======

天帝二字落到耳畔，芸灀的面色瞬间落了下去。

木叁并未察觉到芸灀的异常，眼底甚至漾起一抹欣慰：“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公主当年最喜欢的，天帝陛下转了性子，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幽深的瞳孔扫过周围的每一簇花丛，经木叁提醒芸灀才发现还真是如此。

都是她当年喜爱的灵花品种。

其中有好几株还是极其罕见的品种，她当年也只寻得了几株，被她细心培养的特别好。

只是后来带上天宫，没有一株得以存活。

而今，那些珍贵难得的花儿就这样种在了青丘的洞口，还活的那样肆意靓丽。

正出着神，木叁又道：“公主可有去见过天帝？天帝若是知道，该欣喜的。”

是了，她当年爱慕瑞渊，人尽皆知，哪怕被他伤成那样，旁人也不会觉得她会对瑞渊死心。

芸灀自嘲的勾唇，妩媚的狐狸眼中尽是悲凉：“木叔叔，我与他，永生永世再无可能。”

话落，亲人的风自面颊略过，带来了熟悉的味道。

芸灀看着木叁陡然色变的脸，心头闪过什么，漠然一瞬回头，果真就见瑞渊一身白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瑞渊眸子里似蕴含着化不开的悲伤，眼尾微微泛着红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面色好像比上次见时苍白了不少。

芸灀眼眸微垂，置若罔闻：“天帝陛下好雅兴，我记得从前，您是从来不会来的。”

当年，她那样求他陪她回来省亲，他千般推辞万般不愿，每每总会有用不完的理由。

如今，他这幅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瑞渊痛苦的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

袖子滑落，芸灀这才发现他那日被归遇伤到的地方居然还未痊愈，白纱裹着，刺眼异常。

算算日子已有半月有余，天宫最不缺上等的灵药，他只需服用一颗仙丹，那点小伤不过眨眼的间隙便能痊愈，他却偏要用白纱裹着。

芸灀冷冷扯唇，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天帝陛下留着这伤，是想以此来威胁终归神君？”

她这话说的刺耳，木叁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也不过一瞬，又通通释然。

本来，便该如此的。

瑞渊像是没想到芸灀会这样说，高大的身形狠狠一颤，白了面：“灀灀，不是……我只是，想以此记住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芸灀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良久，忍不住嗤笑出声：“我原竟不知道天帝陛下是赤子心性？还是你觉得，这点苦肉计便能叫我心疼？”

苦肉计。

这三字曾是瑞渊砸在芸灀头上的，他总嘲讽她是扮可怜，用苦肉计。

而今，自食其果的滋味儿，真真剖心裂肺，疼的发颤。

瑞渊无奈的闭上眼眸，眼尾的泪再挂不住，脱离掌控滑落到衣襟。

不动声色的将负伤的手藏到身后，如扇的羽睫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

瑞渊沉重的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