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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渟愣住了，他喉结一紧：“你当真想好了？”

“我意已决。”林欢颜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朱唇微启：

“还请薄大人，自重！”

第六十九章

三日后。

林欢颜一身嫁衣，凤冠霞帔，格外得光彩照人。

城墙之下，迎亲的使团已经到了城门口。

“儿臣拜别父皇，母妃。”林欢颜向二人磕了几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贵妃将她扶了起来，眼中含着泪，她怜爱地摸了一下林欢颜的脸庞，“此去北漠，山高水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儿臣记下了，也愿父皇与母妃，洪福齐天。”林欢颜向他们微微欠身。

“好，好。”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嘉宁，大凉的百姓都会记得你的。”

林欢颜微微颔首，她瞥见一旁的苏叙白，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表哥，今日是林欢颜出嫁的日子，怎么还哭丧着个脸，该多笑笑才是。”

苏叙白伸手轻轻抚过她头上的步摇，扯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家林欢颜真好看。”

“往日，多亏了表哥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有今日。”林欢颜冲他笑笑，“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林欢颜在此谢过表哥了。”

话落，林欢颜便准备向他行个大礼。

苏叙白忙扶起她，林欢颜制止了他：“表哥，你受得起的，只有这样林欢颜才能心安。”

苏叙白只好松开了手，看她向自己行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曾想他心爱的女子，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苏叙白一把扯过站在锦衣卫中的姜渟，将他推到了林欢颜的面前：“既是最后一面了，便好好做个道别吧。”

姜渟看着眼前的林欢颜，一袭嫁衣，娇艳欲滴，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一次，她的嫁衣不是为他而穿。

他第一次觉得心中难掩的酸涩，还带着些难过。

“你当真要嫁给巴特尔？”姜渟沉下声，“若你不愿，我……”

林欢颜抬眼看向他：“行到此处，早已没了退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薄大人，不必为我担忧。”

这是她第一次从姜渟的脸上看出他焦急的神色。

他在紧张，这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这便足够了。

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飞鱼服的姜渟，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不算什么了。

“薄大人，过往的事，我都不愿再计较了。”林欢颜看着他，“此一别，应当再无相见之日，还请薄大人珍重。”

林欢颜冲他嫣然一笑，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她对于姜渟爱也好，恨也罢。

今一笑泯恩仇，就当全了那三年的夫妻之谊。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样子镌刻在心里。

从少时初见他起，便是一眼万年。

林欢颜朱唇微启，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转过身，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此去，便是真正的诀别了。

有些话，再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说出口了。

她用手绢轻轻擦去，抬起头，向城外的和亲队伍走去。

眼睁睁看着林欢颜离去，姜渟却无能为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他好像真的再也抓不住她了。

林欢颜最后说的那句话，虽未出声，他却看得真切，让他心中一颤。

她说：“我爱你……一如既往。”

第七十章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已经走远。

姜渟怔怔愣在了原地，久久未动。

苏叙白叹了口气，走到了姜渟的身边。

“真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我又能如何？”姜渟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

他看向苏叙白，声音有些沙哑：“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叙白离得近，林欢颜说的话，他自然也看见了：“她都说得这样直白了，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她对我至多不过是妻子对丈夫的喜欢。”姜渟喉结微动，“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来不知道，她深爱着他。

“据我所知，她从初见你开始，便一直爱着你。”

苏叙白看着他，又扔下来一记重锤，“而她初见你时，比你记得的还要早的多。”

姜渟心中一哽，却听苏叙白接着说道：“那你呢，你倒现在还看不清对林欢颜是怎样的感情吗？”

“我……”多日来的心绪不宁和疑虑，似乎都渐渐有了答案。

苏叙白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苦笑：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姜渟喉咙一紧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

姜渟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温泉宫，林欢颜的住处。

已经是初春，窗台上的红梅都已经谢了。

瞥到桌上的花灯，还有画像。

她似乎只带走了他赠她的碧玉玲珑簪。

姜渟摊开画像，轻轻抚摸：“你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样子就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上。

看着画中的人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暗暗下定了决心。

姜渟寻了一套夜行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和亲队伍行到了一处山中，停了下来。

巴特尔下令，让众人原地歇息。

姜渟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一路狂奔，终是赶上了和亲的队伍。

和亲的队伍不过百来人，其他的便是皇上派去送嫁的。

姜渟趁着夜色，悄悄靠近了。

“谁？”魏璟的耳力极好，听到身后有动静，刚准备动手，却发现来人竟是姜渟。

他赶紧想姜渟抱了抱拳：“薄大人，您怎会在此处？”

此次和亲，皇上派了魏璟带队相送。

“您该不会是想……”魏璟何见他一身夜行人，便也猜到了姜渟此行的目的，他沉下声：“这可是欺君之罪，您可想好了？”

“所有后果，我会自行承担，”姜渟看向他，眼神坚定，“我要救她。”

魏璟自小便崇拜姜渟，能跟在他手下办事，一直是他的夙愿。

但是皇命难为，他只好无奈点点头：“大人，我可以当作今夜没有看到您。”

“公主的帐篷就在最右边的那处。”魏璟向他指了方向。

“多谢。”姜渟冲他抱了抱拳。

他悄悄潜到了林欢颜的帐篷外，却听见里面的动静。

“巴特尔王子，请你自重。”林欢颜似乎有些慌乱。

“公主本来就是要嫁于我的，我同你亲热一下，也是理所当然。”巴特尔的声音也在帐中响起。

“不要，你别过来！”眼看他靠得越来越近，林欢颜吓得闭上了眼睛。

林欢颜虽然已经决定要去和亲，却并不打算委身于人。

等到了北漠，她便准备自刎，却没想到，巴特尔如此不守规矩。

巴特尔突然没了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姜渟。

他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第七十一章

林欢颜的眼角有些泛红，她怔怔地看着姜渟，满脸的不可置信。

“抱歉，是我明白得太迟了。”姜渟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林欢颜，我爱你。”

林欢颜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

“你……你怎么会？”林欢颜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这可是欺君之罪！”

姜渟轻轻为她抚去了泪水，神色认真：“我绝不允许你嫁给别人。”

“可是，圣旨已下，和亲之事，事关重大。”林欢颜心中虽然很高兴，却还存着些理智，“北漠兵强马壮，大凉……”

“这些你不用担心，回去后我自会向皇上请罪。”姜渟沉声道，“放心，一切有我。”

姜渟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林欢颜，我带你回家，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