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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柳言墨,不过是一介郎中罢了,担有一个神医之名。”
柳言墨朝她恭敬一拜,随后反问。
“在下早些听闻王妃已死,那夫人与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我便是那死去的王妃,可天神不愿意放过我,又让我活了过来,重新回到了此处。”
沈星晚神情低落,望着窗外看了三年的景色怔愣,悲伤地开口。
“想必神医也听说了,我在成为王妃之前,是南阳国的公主。”
她像是被打开了一个沉闷已久的口子,忍不住倾诉。
“南阳国的国君,也就是我的阿哥,被陆季初所杀,甚至连我的国家也因此灭亡,神医,你说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还未等柳言墨回答,她又自嘲地笑。
“活在仇人的屋子里,被这么囚禁着不见天日,没有自由,更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样的人生为何又要继续下去?”
不过是徒增痛苦罢,如若能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
柳言墨知她心痛悲痛,于是转了话头:“夫人希望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沈星晚低笑,无所谓道:“随便吧,我如今谁也不是,一个称呼,又何必在意。”
“夫人还是先喝下这碗汤药吧,身子要紧。”
神医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她,那味道比过往三年闻着的都要刺鼻。
“这是毒药吗?”沈星晚喃喃的问道。
神医摇头,“夫人,你可折煞我了,身为一个医者,又怎会端出一碗毒药给我的病人?”
沈星晚怔怔地问他:“所以说,这世上能有让人忘记一切的药吗?”
“没有。”
神医劝她:“若是十分痛苦,能忘记一切也是好的。”
“若不能忘记,便不停下脚步地向前,如此,才能与过往道别。”
沈星晚痛苦地闭上眼:“可我却无法与过往道别,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该有多好啊……”
她要是能回到四年前,就绝对不会痴心妄想来到此处,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神医无法劝沈星晚看开一些,毕竟没有人能经历她那般的惨痛,如今便只能劝她喝药,“夫人节哀顺变,您如今身子要紧。”
“我不喝,清醒地活着,比任何痛苦还要折磨。”
自己如今的痛苦,才是最好的弥补她犯下的罪孽。
可她就算痛苦千倍万倍,她的阿哥和族人都回不来了。
“神医,为何不让我去死呢?”
沈星晚像在自言自语:“让我死了,对我而言也是个解脱,我已经不想要就这么活着了。”
“想必夫人的亲人也希望夫人能够好好活着,若他们付出生命也坚守着此事,夫人为何不继承他们的遗愿,好好的活着呢?”
神医用心劝慰:“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在无限的可能中,便会有一丝生机,便会发觉活着的意义。”
沈星晚却问他:“这话是陆季初让你来劝我的吗?”
神医表情淡然:“非也,不过是一个医者的良苦之言罢了。”
“失去亲人的痛,也许每个人都经历过,若是如今的命是亲人的血换来的,不好好活着便是最对不起他们的事,何况这一次是用自己的命,夫人还是喝下药吧。”神医继续说道。
“我若不喝呢?”
“那在下只能等候夫人喝下,才能离去了。”
沈星晚不忍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就此被自己所弃,端起那碗苦药一口饮进。
“我喝完了,多谢神医所言。”
“若夫人能够想清楚,便是最好的了。”
柳言墨告退之后,沈星晚便躺在窗边默默地望着景色。
窗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埋葬在风雪之中。
这场雪似乎下了很久,如今都没有停歇。
沈星晚忍不住想,到了春暖花开之际,自己的未来又在何处?
第31章 没资格后悔
晨间沈星晚止不住地吐血,神医又外出不能为她及时探诊拿药。
陆季初闻讯前来,以为沈星晚不肯好好喝药,对气虚体弱的沈星晚大怒。
“你就真的这么想死?!”
沈星晚躺在床榻上,惨白着一张脸,却说:“无论我现在如何,都与王爷无关,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不管你是恨我还是不欠我什么,如今你在我身边,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陆季初怒道。
他想起自从沈星晚嫁到摄政王府之后,每日都在自己身边尽心尽责。
甚至比他贴身的小厮婢女还要劳累。
她的吃穿用度都因为自己的安排向来寒碜。
一国公主,在摄政王府过得连太后养的猫儿都不如。
可如今自己给沈星晚不输皇宫的待遇,她却像是闹脾气般,不好好爱护她本就多伤的身子,还从不给自己好脸色。
沈星晚怒视着他,呼吸却越来越不顺畅,气血一涌便彻底昏厥过去。
陆季初沉着脸,思绪复杂。
派人去去神医后,离开了雪阳院。
沈星晚醒来时已是落日残红。
身边已没有了陆季初,而是陌生的婢女与小厮,时刻监视着她。
照顾自己的侍女,端着柳言墨送来的药。
不忍地对她说:“王妃,您喝了药之后就再睡会儿吧。”
“谁是王妃?!”
沈星晚推开了那碗药,碗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个场景她看了三年,如今摔药成了自己,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想起在自己阿哥死时,太后对自己所说的身不由己,身在皇家的命运。
沈星晚便每日生不如死,噩梦连连。
如今睁眼便是自己苦熬了三年的地方,她更是无法安睡。
梦中是浑身是血的阿哥和顾陵川,还有无数南阳国子民的痛苦哀嚎。
她最亲近的人死绝,陆季初已经没什么可威胁到她的了。
……
晚上,雪阳院。
陆季初始终觉得放心不下,来看沈星晚。
可沈星晚却偏偏不懂他的心思,也毫不领情。
屋内弥漫着一个淡淡的血气,沈星晚被寒夜冻得颤抖着身子,没有正眼看他。
陆季初听着她低低的抽气声心中不由得烦躁,怒斥沈星晚不要再这般装可怜。
“本王给你的你不要,如今又自虐给谁看?”
这就是她报复自己的方式?
沈星晚似是出神地开口:“我只恨为何要遇见你。”
这话让陆季初愈加的烦躁和愤怒,“你没有资格后悔!”
她这么能后悔!
既然来到自己身边,她就该永远留在此处!
沈星晚双眼含泪,正是因为她与陆季初的这个误会,才让她的悲剧开始。
“这三年,你对我从未有过改观,若是我真心想害你,又何必让自己如此卑微伺候,最后还导致自己国破家亡。”
沈星晚愈发激动,从床榻上摔了下去,她恨声道:“我死后,若是魂魄不散,我便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会像我一样,失去所有!”
“你就这么恨我?”陆季初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两个相对,他自由立场。
错只错在沈星晚认错了人,而她误会了他。
因此这三年来,他们两人都不好过。
第32章 倾尽所有
沈星晚的声声诘问,让陆季初面露悔色,他沉声开口。
“我知道这三年来我对你不好,我可以弥补你。”
他甚至将自己的承诺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只要你放下所有的心思,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我会给你今后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愿意。
沈星晚闻言冷笑:“陆季初,你凭什么这么自大?”
“我要你死,才能祭拜我阿哥和所铱驊有的南阳国子民。”
此时的陆季初话语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将她三年来的苦痛与弑亲之仇,都只用了对她不好这四个字囊括了起来。
她求了陆季初那么多次,可是他从未相信过自己,也从未放过自己。
这三年来,陆季初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暖。
“即便我认错了人,我也死心塌地地留在了你身边,为你倾尽所有。”
沈星晚抬眼望着陆季初,眼中充满的怨恨:“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为了你这一双眼睛,你误会了我那么多年我都忍了下来。”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相,你会握着我的手说抱歉。”
会对她说:是我错怪你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
可他没有。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她好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一种施舍。
在让她失去阿哥,失去身边的所有人后,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季初心中一紧,移开了目光,却听她转而哀伤道。
“你对我伤害了你这件事一直深信不疑,我本是伤心的。”
但是沈星晚想,一生一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