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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陆家怎么敢?
阮朝云跟陆执年都还没成婚,她都还没嫁进陆家,陆家怎么敢动她的“嫁妆”,还拿去让四皇子行贿朝臣?!
文信侯夫人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她皱眉沉声说道:“难怪陆崇远亲自过来见你,只是朝云,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与陆家已经闹成这个样子,若不能借机压着陆家承了外界流言,以那陆崇远为人,事后必当怀恨在心。”
阮朝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与陆家已经没了和解的可能,这次又得罪了皇后母子,我得让陆家背了退婚的错处,只有陆执年声名狼藉,往后我才能自保。”
只有陆家错了,世人才会怜惜她。
只有她足够弱势,哪怕时过境迁,陆家和皇后也不敢轻易动她。
傅老夫人听懂了阮朝云的意思,瞧着眼前聪慧的小女娘,她眼神柔和下来:“你放心,此事老身会于你作证。”
钱绮月也道:“还有我,我也给你作证!”
文信侯夫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轻抚阮朝云肩头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
傅老夫人未曾久留,安抚了阮朝云几句便先行离开,只是在棠府门前坐上马车却并未回府,反而直接叫人赶车去了曹家。
文信侯夫人和钱绮月也跟着离开之后,晏澈闻听傅老夫人去了曹德江府上,只扬唇朝着阮朝云道:“铖王妃很聪明。”
顾鹤莲在旁与有荣焉:“那当然,她可是老爷子亲自教出来的。”
晏澈乜他:“跟你有关?”
顾鹤莲:“……”
晏澈说道:“听闻铖王病了,铖王府世子往积云巷跑了好几次,铖王妃虽然未曾见谢寅可毕竟母子连心,她早晚会有心软,有着谢寅在旁提及父母十数载感情,顾家主说不得过几日就得送你妹妹回铖王府了。”
“晏!厌!”
顾鹤莲听着那句“妹妹”顿时大恼,指着他就怒道:“你他妈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我得了消息带人救了你一把,你现在早被人砍成肉泥了。我不辞辛苦将你弄回来,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让你救了?”晏澈冷嗤。
顾鹤莲:“……”
“嘿我!!”
他“唰”地起身撸着袖子就想弄死晏澈,他妈的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可谁知道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人一把推了个趔趄。
阮朝云神色惊慌看着晏澈:“阿兄你怎么了?”
顾鹤莲撑着桌角:“……”
他还是不是舅父了?!
晏澈方才与顾鹤莲斗嘴忘了自家小孩儿还在,见她急的脸都发白,眼睫轻颤时杏眼也仿佛蒙了水雾,他衣袖遮掩着腰间的伤:“别急,无碍。”
顾鹤莲见不得他舒坦,冷笑了声:“是挺无碍,不过就是被人捅了两刀,差点没命。”
“闭嘴。”
见小姑娘脸上更白,晏澈朝着顾鹤莲冷目横眉,抓着桌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滚出去!”
顾鹤莲伸手接住飞过来的东西,满是幸灾乐祸地走了。
神色冷戾凶煞的晏督主这才转头,瞧着身前咬着嘴唇急的快哭了的小孩儿,颇有些头疼地尽量放轻了吐息。
“别听他胡说,只是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划破了点儿皮。”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朝云闻言眼角微垂放松了下来。
晏澈刚以为瞒过去了暗自松了口气,想寻着借口先走,却冷不防见身前小女娘快速靠近,一把抓着他衣袖朝上一掀。
他来不及遮挡,那手臂挪开时就露出了腰间渗出来的大片血迹。
阮朝云红着眼蕴满了雾气:“阿兄骗我。”
第94章他怕身上的血吓着了小海棠
盛春暖阳透过窗木斜落在屏风上,映出后面嶙峋伟岸的身影。
晏澈敞着外袍坐在四足长榻上,露出的腰间早被鲜血染得通红。
秦娘子脸色极为不好:“这是谁下的手,只差半寸便是要害,你居然还敢骑马回来,不要命了?!”
“看伤就看伤,别多嘴。”见屏风边缘绣青裙摆掠动,晏澈皱眉:“本督无事。”
“无事?”
秦娘子虽然早就习惯了他这冷淡模样,却依旧对他逞强这事着恼。
她冷笑了声,手里拿着白布朝他腰间裹去时动作重了三分,就听晏澈呼吸一滞后陡然加剧,肩背上的肌肉也因疼痛绷紧轻颤,唇上失了血色时,额间渗出细密冷汗来。
外头阮朝云瞧不见里面情形,只听他呼吸突然急促,急得眼睛通红:“秦姊姊,阿兄怎么了?”
“死不了。”秦娘子冷嘲。
阮朝云看不到晏澈伤势,也不知他伤得到底有多重,可阿兄向来不以情绪示人,能将他疼成这般又怎能轻快。
她手上还有刚才扶着人过来时染上的血,想着他腰间那一大片的血迹,阮朝云急的抬脚就想进去,只还没过屏风就被里面喝止。
“别进来。”
“阿兄…”
“我没事。”晏澈吸气压着声音:“秦娘子吓唬你的。”
白布染了血,腰间伤口狰狞,这般衣衫不整小孩儿怎能随便入眼,况且这血淋淋的模样岂是小娘子能看的。
他手中轻握压住疼痛,剑眸看向身旁人:“别逗她,好好看伤。”
秦娘子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当年她捡到晏澈时他便是血淋淋差点没命,一身骨血几乎被全部换了他也熬了过来。
听着外头小女娘说话都带了泣音,人更是隔着屏风不安地来回轻踱,她到底也没再折腾晏澈,只手脚利落地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待到全部处理好了才没好气:“督主这命只有一条,还是悠着点儿,要真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有秦娘子在,本督无碍。”
秦娘子顿时气道:“我只是医者,不是神仙!”
晏澈就着缙云的手一边套上干净里衣,一边唇色苍白地轻声吐息:“你于本督而言,便是大罗神仙,这满天下寻不出第二个秦妙手。”
秦娘子:“……”
这马屁拍的她一口气堵在胸中,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晏澈抬手系好腰间绳带,被缙云扶着走到一旁重新坐好后,阮朝云才得了准允进来。
小姑娘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他跟前,腿边裙子被捏的皱皱巴巴,望着他时红着眼圈,脸上被泪湿了大半。
晏澈轻叹:“不是与你说了没事,哭什么?”
“你就稀得阮小娘子心疼你吧,别总想着哄她开心跟人逞强。”
秦娘子丝毫不给晏督主面子,一边在旁净手一边朝着阮朝云说道:“他伤的不轻,腰间深的那一刀只差半寸就得要了他的命,那伤口挨着下肋须得好生静养,哪怕近来天气不算太热也得勤换药,否则起了脓症便是麻烦。”
她甩掉手上的水渍有些动气:
“他早前就伤过身子不比常人,汤药断断续续喝了多年也未曾好透,我这个大夫说的话他向来是当作耳旁风的,要不是不小心欠过他人情,他这种病人我才懒得医治。”
管他死活!
阮朝云只以为秦娘子是说晏澈受过宫刑不比常人,心口揪紧:“秦姊姊将伤药给我,我管着阿兄。”
秦娘子嗤道:“他惯来阳奉阴违,你能管才怪。”
晏澈闻言就瞪向秦娘子,还不待说话就觉衣袖被人牵住。
瞧着小姑娘眼睫湿濡濡的,那泪珠子挂在睫上泫然欲泣,他轻吁出喉间冷息,眼尾柔软了下来,满是无奈地妥协:“好,由你管。”
“阿兄说话算数?”
“算数。”
朝云眼中水光潋动,牵着他袖子扭头看向秦娘子:“秦姊姊,我会看着阿兄,让他好生修养,他伤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便全与我说。”
秦娘子面露惊讶,她还是头一次见晏澈与人服软,这阮小娘子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秦娘子也并非是真不想替晏澈医治,她只是不喜他总不珍惜自己身子,而且她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也知晏澈当年经历了多少,对他如今便也越发头疼。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管着这头犟驴,秦娘子哪有错过的。
她拉着阮朝云走到一旁,就絮絮叨叨说着需要注意的地方,阮朝云就仔仔细细地记着,一点点印在心里。
晏澈瞧见不远处小姑娘绷着小脸如同问询什么惊天大事,生怕错漏半点的样子,而自己竟是被当成了瓷娃娃般对待,他就忍不住扶额:“她这是逮住机会了,也不知跟朝云说了多少。”
缙云低笑出声:“秦娘子也是担心督主,督主这次伤的有些重,不如这几日就留在府中好好养伤。”
“枢密院里一大堆事,宫里也脱不得手,哪有功夫养伤。”
晏澈刚啐了一句,就见那边阮朝云突然回头看过来,他话音一转:“不过多留在府里些时间倒也不是不行……”
他实在是怕了她的眼泪,大不了小管家婆睡着了再忙。
缙云见他难得认怂,忍不住就抿嘴偷笑。
晏澈低咳了声,抬头横了他一眼,待到收回目光之后才说起了正事:“今日在城外抓住的那几个人审的怎么样了?”
缙云笑容收敛:“都是死士,撬不开嘴。”
抓回去半道上就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虽然还活着,可舌头早就被人绞了,想问出东西几乎不可能。
晏澈早就想到能被派出在京郊动手的,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他丝毫没有意外,只是冷嗤了声:“陆崇远那老东西到底还是急了。”
缙云闻言惊诧:“督主是说今日行刺是陆家派来的?”
晏澈面色冷凝:“十之八九。”
先前漕粮贪污之事世家那边吃了大亏,陆崇远等人被他逼着自断其尾,前前后后损了南边至少六成的生意。
钱财扔了水里也就罢了,关键是世家多年经营的生意相继出事,别说是其他几家,就是陆家也有些遭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