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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就见司语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外袍，月光照亮她的乌发，显得温柔至极。

周梓华停下了脚步，身为九五之尊，他从来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

因为他的心乱，所以他没有察觉到司语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惶不安。

片刻后，周梓华还是走上前去，他语气有些生硬：“怎么站在门外？

“有些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平平，但谁都知道，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这也是周梓华第一个不舒服的地方，司语回来了，但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周梓华才真正开始反思，他对司语的利用，真的只有利用吗？

周梓华缓步走到她面前，道：“进去歇着吧。

司语抬眸看他：“陛下要歇在这里？

“是又如何？

周梓华冷下神色，“不管你是司语还是波斯公主，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司语指甲掐进掌心，她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毕竟这世上的女人，不管是谁对陛下来说，都唾手可得。

周梓华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率先走进殿内。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可周梓华坐在屋内，对于逢吩咐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陛下。

司语听了他的话，不由脚步一顿，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从前，周梓华不喜床笫之事被人听去，也是这般遣开宫人的。

看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又慢慢苍白，周梓华心里的不舒服倒是散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过来。

司语慢慢挪过去，却见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下，今夜朕于你对弈一局，若你赢了朕，欺君之罪，朕便按下不提。

司语眼前一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司语不动声色的朝床后的阴影里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人影。

她打开棋盒，拈起黑子。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周梓华看着她眼中的志在必得，白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才慢慢落了下去。

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司语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周梓华，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司语心中蔓延绝望，原来周梓华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周梓华的棋艺不分伯仲。

司语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司语露出笑颜，抬眸看着周梓华：“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周梓华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司语，你赢了。

第28章

司语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周梓华，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周梓华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司语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周梓华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秦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秦时野意图谋反？

司语心念急转，周梓华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宋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司语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周梓华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周梓华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司语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周梓华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司语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周梓华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司语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周梓华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周梓华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司语身体一震，却没有抬头。

她眼里划过一抹自嘲，开口道：“不将臣妾当棋子，却愿意给我从前的宠爱，陛下，这是弥补吗？

周梓华被她堵的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心里沉沉的，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司语毫无办法。

周梓华自然知道该如何对付司语，宋家便是最好的筹码，可若是那样，他与司语就真的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初初，朕知道从前那样对你是错，你至少给朕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对沈芯竹，周梓华也不曾有过这么温言软语的时刻。

可司语却只是问他：“是吗？那陛下精心呵护着的沈芯竹呢？

周梓华没犹豫：“她是她，你是你。

司语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早知周梓华九五之尊，愿意给她现在的体面已然不错，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

更何况，这比她计划中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司语站起身来行礼。

“臣妾，谢过陛下。

周梓华俯身握住她手臂将她扶起，低声道：“你且在这瑶华宫住几日，过不久，朕便让你回凤鸾宫。

司语顺势起身，再度开口：“陛下，臣妾想回家几日，可以吗？

周梓华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悦。

“初初，这里才是你的家，皇宫就是你的家，至于宋家，你不必多管，朕自有计较。

司语怔怔看着他，心脏在这一瞬间跌入谷底。

第29章

她以为周梓华这样的真心求和是对她动了心，或许有可能放弃打压世家的想法。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在奢求罢了。

朝廷四大世家，迟陈周李如同国之柱石，战时，他们出钱出力，和平时，他们蜷缩一方，可历代帝王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周梓华隐忍多年，只是在等待时机，将四家一网打尽。

她是宋家女，就算周梓华对她有一分动心，却是跟她站在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司语攥紧了手，她和周梓华注定不可能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