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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向隔壁探头探脑的助理问：“我做错了是吗？”

助理支吾着，最后说了一句：“现在都还来得及。”

贺衍寒回到家。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他却觉得空的不行。

他以前觉得，徐染宁一定会回来的。

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

她要离开他。

彻底的。

想清这个事实，贺衍寒骤然心口一痛。

他呆呆的站在客厅中间，没由来的惶恐。

贺衍寒想起了助理说的“还来得及”。

他拔腿就走，开车驶向徐家，可车开到一半，他想起徐染宁现在正在飞行。

是她离职前的最后一次飞行。

贺衍寒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拿出手机。

手机桌面上徐染宁穿着机长制服的照片。

第十章 全体乘客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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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几年前抓拍的，心念一动就设为了壁纸，这几年也一直没换。

脑海中思绪万千。

五年，他知道徐染宁所有的飞行任务。

每一次起飞前，他都会跟她说“一路平安”。

每次收到她的“已平安落地”，他也会安心许多。

贺衍寒打开微信，却发现这一次，他忘了和她说“一路平安”。

贺衍寒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心里有一瞬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徐染宁，可他知道自己绝不愿失去她。

等她回来。

贺衍寒想，等她回来，他一定要挽回她。

徐染宁返航的这天，贺衍寒亲自去买了束花，是黄玫瑰。

书上说黄玫瑰，代表歉疚的爱。

他抱着花一路走到航站楼，路过的几个高层看见了，打趣他：“贺总这是要追求哪个小姑娘？”

贺衍寒淡然回道：“是送给我的太太徐染宁的。”

几个高层满脸惊讶，表情恍惚。

贺衍寒没有停留，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停机坪入口。

贺衍寒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徐染宁就回来了。

想到这，贺衍寒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心中忐忑无比，但又油然而生一种期待。

这时，来往的工作人员突然增多。

机场警报紧接着响起！

三次代表国际无线电呼救信号的“Mayday”，在无线电广播响起。

这是表示有飞行中的飞机出事故了。

贺衍寒心中莫名不安至极。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他一接通，助理紧张的声音传来：“傅总，航班ZY751发动机损坏，自动控制系统失灵！”

ZY751，那是徐染宁驾驶的飞机！

黄玫瑰花束从他手中直直摔落在地。

贺衍寒愣愣地向后趔趄了一步，然后他拔腿就向塔台跑去。

万里高空之上。

ZJ751的自动控制系统已经失灵。

徐染宁只能手动驾驶，在仅剩的发动机下维持飞行。

她不停呼叫塔台，终于耳机中传来了来自塔台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低沉：“徐染宁，我们已经紧急疏散了海岸人员，你现在向南转向紧急迫降。”

徐染宁的心猛地一跳，是贺衍寒。

这时，副机长着急的声音传来：“机长，后翼着火了！”

来不及了，没办法迫降了。

徐染宁迅速做出判断，将飞机朝公海方向开去。

无线电广播断断续续，她的手紧紧的拉住制动杆。

飞机突的又向下一坠！

徐染宁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尽量将飞机高度减少。

她冷静地吩咐副机长：“通知所有人，准备跳伞！”

10000米。

7000米。

5000米。

3000米。

终于到了跳伞的安全高度，飞机却越发摇晃。

副机长被徐染宁安排出去帮助乘客逃生。

乘客们在机组人员的安帮助下，一个个跳离了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

副机长大喊：“机长！所有人都已跳伞离开！”

徐染宁回道：“你也撤离。”

副机长心下一惊。

“机长，你怎么办？！”

“别废话！快走！”

副机长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徐染宁，跳下了飞机。

徐染宁将制动杆推到底，飞机又一次加速。

无线电断断续续的，再次传来贺衍寒的声音。

“塔台命令！机长徐染宁立即弃机跳伞！”

徐染宁心中酸涩。

她眼中难以控制的涌上泪水，声音颤抖而坚定。

“我不能，我必须将飞机开离跳伞地点！”

贺衍寒心口猛地一紧。

他急红了眼，大声吼道：“徐染宁，我命令你马上跳伞！”

可徐染宁的身体，早已被下降的压强死死压在位置上。

她眼看着自己离海面越来越近，突然勾起嘴角。

她浑身紧绷，想要控制住面对死亡的颤抖。

一字一句的说道：“云泰航空，航班ZJ751，机长徐染宁，确认全体乘客成功撤离。”

说完这句话，徐染宁松开手，不再控制飞机。

她闭上眼，最后说了一句——

“贺衍寒，替我照贺好我爸！”

飞机坠入海面之前，绽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轰——！”

塔台里，无线电中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所有人都耳鸣了。

接着，所有声音彻底中断。

第十一章 罗马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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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各位旅客，欢迎乘坐南航ZJ751，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贺衍寒，本次航班的目的地为罗马，祝各位旅途愉快。”

贺衍寒放下讲机，心里默念了一遍。

南航ZJ751。

这架本属于徐染宁的飞机，在三年前爆炸破碎，残骸散落在大海中。

用了整整三年，这架飞机才被完美复刻，重新起航，可她，贺衍寒的太太，却再也回不来了。

救援队在海上搜索了几个小时，仍未发现徐染宁半点踪迹，最后他们只能遗憾地对贺衍寒说：“逝者如斯，请节哀。”

他们说，或许她的尸体早已沉入海底，无法再寻找了。

十二个小时，到达罗马时刚是上午。

徐染宁走后，贺衍寒在他们两人的家里翻出许多他不曾注意过的东西。

其中，有《罗马假日》的影碟。

从不看电影的贺衍寒第一次耐心看完了一部电影，在电影里，他看到一座石像，他对这石像有些许印象。

那是他表弟去世后，他答应陪表弟的女朋友苏瑶去一次罗马旅游。

在这座石像前，苏瑶动作亲昵，他虽心下抵触，却以为是苏瑶把他当做表弟，完成心愿而已。

家里只有这一张影碟，且光盘已经有些磨损，贺衍寒想，徐染宁大概是很喜欢这部电影，所以看过很多次了。

他如果早点发现，就可以带她来罗马看看。

可惜物是人非。

又走到“真理之口”，排队照相的人一如当年。

贺衍寒站在不远处，幻想着他和徐染宁在这里拍照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对情侣走到石像前，女人害羞地贴着男人，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女人抬头，扬起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瞬间晃了贺衍寒的眼睛，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

那石像前的女人，有着和徐染宁一模一样的容貌。

贺衍寒深吸了一口气，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拦住了女人。

女人被吓了一跳，半个身子都躲在了男人身后。

贺衍寒抓住女人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女人的双眼，“你……”

话还没说完，贺衍寒被男人扯开，男人用英文道：“先生，你吓到我女朋友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男人说完，就带着女人走了，“爱丽儿，我们走。”

爱丽儿。

贺衍寒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他从女人的神情和眼神里看出来，她不认识他。

她不是徐染宁。

可她长着和徐染宁一模一样的脸。

贺衍寒转身，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心里倏地一疼。

他最后一次见徐染宁，她也是这样离开的。

她们的背影都是那样的相似。

咖啡店。

安德鲁将美式放在爱丽儿面前，有些担心地说道，“爱丽儿，你没有被那个亚洲男人吓到吧？”

爱丽儿摇摇头，抿了一小口咖啡，“他是个中国男人。”

“你怎么知道？”安德鲁惊讶地挑眉。

爱丽儿嘴角微微勾起，有些狡黠，“因为我也是中国人呀。”

安德鲁一拍脑袋，“哦对，我忘记了。”

爱丽儿的眼神飘到窗外，喃喃道：“说不定他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安德鲁有些不高兴了，“你是爱丽儿，是大海的公主。”

如果不是大海的公主，怎么能在那场爆炸之后落入海中还能坚持着没有沉底，直到被开着摩托艇的他救起来呢。

第十二章 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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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离开后，贺衍寒依旧怅然若失。

他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刚刚的那个女人，站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梦境一样。

只是长得一样么？

世界上又有多少长得一样的人？

贺衍寒隐隐觉得他不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