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虎完整版全集小说-李星仪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这种感觉在冯翊和萧纯身上从来没有过,更不要说荻花她们了。李星仪莫名有些想笑——今日觉得他像海,之前梦到他是妖,不知日后他又会是什么?
笑意仅有一瞬,李星仪便想起了自己之前来却未办成之事。
她捋走从怀中掏出两块帕子,将那张素色的递上,道:“物归原主。”
他伸出双手接过,一侧袖子不慎滑到小臂上,李星仪这才瞧见,初见时他腕上的瘀痕早已消失。
“你总是这样客气,什么都与人分得清。”他收起帕子,又道,“说罢,今日又碰上什么难事?”
李星仪稍作思索,便说:“倘若有一女子为一男子付出许多,然而那男子却不知情。可人人觉得他二人不般配,该当何解?”
他很是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旁人觉得他们不般配,可究竟般配不般配,还是要问他们自己,别人说的算不得数。”
“不好问。”李星仪连连摇头,“男子若是个重情义的,势必折损仕途也要迎娶女子;若他无情无义,女子可就伤心了。”
萧瑧道:“倘若女子付出的是‘情’,而男子无意,便是女子自耗,则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身外物,那便是男子之过,承了别人的恩情,便是拿仕途来还也没什么可说的。”
见李星仪有些怏怏不乐,他又道:“我自幼信奉‘均衡’一道,即‘有得有失、有失必得’。今日她付出,他日定有报偿。你既是中间人,不过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拿捏不准不妨想想:如果你坐视不管,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那么他二人日后会是什么情形?”
什么情形?自然是羞愤不堪的撕破脸的情形——李星仪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
“万事也讲究一个‘顺其自然’,不过如今你却是‘自然’——你又怎会确定,自己知道此事后不会插手?”他又说,“若上天注定要安排一盘死棋,为何又添了你这么一枚热心棋子?”
李星仪豁然开朗——如果她置之不理,定然十分难受。既然叫她遇上了,那便是上天给她的一次考验。就好比她落水入宫至今,若没有她假扮李二小姐,如今的太子妃恐怕已然一尸两命。
“我只怕我走出那一步不对,坏了事情,过后会后悔自己犯蠢。”她低了低头,有些不安地道。
萧瑧看着她耳边理得细密的乌黑的发,轻声说:“我不曾想过做人,既受迫生而为人,便要做率性而为之人。旁人笑你不作数,毕竟他们自己也不过是众多棋子罢了。你只管迈出自己想走的那一步,其它且听天命。”
极少有人这样对李星仪说话,她点点头,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多谢你。”李星仪郑重地向他道谢,“灵鉴瞧着年岁也不大,却总是明白这样多道理,还是我从未听说过的。”
萧瑧伸手拂去落在她头顶的一片叶子,见她瑟缩一下,又笑道:“什么大道理,不过是胡言乱语,做不得真。我家人从前常说我年少老成,待而立之年必有百年之貌。”
李星仪忍不住抬头去看。
他本就是英挺精致的模样,穿上华服后挺拔且稳重,像极了从前父亲描绘过的人仙。
李星仪正瞧得出神,冷不丁见他那双瞳仁向下,同她撞了个巧。
她别开视线,道:“据说人仙少年模样,却有上百岁。他们也不是在说你老,应是夸你持重。”
萧瑧移开目光,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二人继续前行。
只一日未来,听风苑好似又换了个模样。青石板换成鹅卵石,搭建在亭檐的蛛网消失不见,亭子六面围了毡毯,影影绰绰地能看到里面桌上摆放着的茶具棋盘。顺着石子路向前走,穿过松柏林,往日孤零零的小屋变得异常拥挤——竟有人在一日之内将原先的小屋扩建出近一半,从前的耳房如今已伸至松柏林。
“竟修葺得这样好了。”李星仪讶然,“我上次来时听说,陛下回来后好像要来这里,太子殿下也会来。那你日后岂不是不能住这里了?”
然而萧瑧的脸却沉了下来。
他看了看里间正在忙碌的人,偏头对李星仪道:“这个时候他们或许刚刚出来,你可以去找人了。”
李星仪自然以要紧事儿为准,点头致谢后飞快地离开了。
她一走,萧瑧便来到池塘前,见池塘边缘似是有人动过土,面色算得上十分难看。
里头正在忙碌的内侍见着他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他跟前,伏在地上叩首,邀功似的道:“殿下勿怪,奴等瞧着池塘内并没有鱼,便将里头的水草清了清。不过水底有块石头一样的手臂,大得吓人…”
“很好…”萧瑧深吸一口气,问,“还有何人知道此事?”
“就我们几个,再没有旁人了!”那内侍惊喜地抬起头,待要领赏,却见简王抬起那只养尊处优的右手,宛若白玉的食指动了一动。随后松柏林中风起,自己身后便有“呵噜噜”的奇怪声音响动。
正觉得奇怪,然而下一秒,那内侍便觉得自己颈间一凉。
他张嘴要说话,却也只能发出“呵…噜…”的声音。
萧瑧面无表情地拿出刚刚李星仪归还的帕子,拭干净面上溅上的血渍后将它丢在尸体旁。
“处理干净。”他下达命令后,又咳了两声,似乎风寒还未痊愈。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非吾意
李星仪坐在考场外的天井旁,身后便是考场。她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哪怕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却能听到纸张簌簌的声音,盖过了其它诸如“哑巴小姐又来了”的窃窃私语声。
她从来不是哑巴,如今也已正了名,所以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也正如灵鉴所说,这条路既是她选的,那么且听天命便是。
过了没一会儿,随着一声铃响,里间便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叹息声传出。
李星仪回头,没见到何雁迟他们,却见不少医丞与内侍抱牍而出。
他们低着头,经过李星仪时稍稍躬了下身子。
李星仪躬身回礼,待他们走后,才见许医丞和一位戴着高帽的年轻内臣并肩而出,正是之前她见过的蓝清让。
许医丞朝那位内臣拱手:“今日有劳蓝侍中。”
蓝清让依然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他插着袖子回了一礼,道:“许大人辛苦。”
俩人皆不是圆滑之流,客套完了便再无话说。许医丞急着阅卷,匆匆同他告辞。
蓝清让一转身,便见到站在天井旁的李星仪。
“小姐也在。”他朝她走了过来。
李星仪点头道是:“来寻一位朋友。”
这话刚说出口,她便觉得不妥——她能有什么朋友在太医署?这于她身份而言显然不合适。且蓝清让是太极殿第一内臣,除却之前受慕容枭所托送了东西来之后,他们也不曾有过其它交集。
蓝清让却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去瞧她,只道:“这里倒是处清净之所。”
他仰起头看向听风苑的方向,李星仪随之望去,见那里一棵柏树不知何时已然参天。
“柏树长得太高也不好——倘若它影响其它宫苑采光,我便会命人去截掉它枝干。”蓝清让叹道,“这是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人世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李星仪有些摸不着头脑。
蓝清让低下头,微笑着看她,道:“奴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罢,他便离开了这里。
李星仪未来得及去思考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考场内便有不少人陆续走出。
许松意一眼就望见了她,摆手高兴地道:“二小姐!”
她回头,见那俩活宝一起来到她跟前。
“您是来寻我们的?”许松意笑道,“我们刚考完,正准备吃点好的,再玩一玩,最后睡上个三天三夜…”
“我在宫中不识得旁人,只认得你们,又欠下不少人情。”李星仪将提前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他们,并说,“今日是你们鲤跃龙门之日,这是一点薄礼,请一定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