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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不到两分钟，手里的几张纸就被他放下来了。

他看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冷淡的，“所以呢。”

许歆怡一直知道霍霄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她之前设想过霍霄看到这些诊断书的反应，他的情绪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但她没想过是这么冷淡。

冷淡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许歆怡哽了很久，才掐着掌心继续说：“我去柏林是为了手术。”

霍霄再次拿起那几张诊断单捏在手里。

许歆怡：“之前从滇南回到北城之后我就一直在吐血，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去临海做了检查。”

“医生说是胃癌，我那个时候本来也不想继续活了，手术的失败几率也不小，我不想手术，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这两年多，许歆怡很少去回忆当年的事情，这样一字不漏用语言表达更是第一次。

过去的时间并不久，当初的挣扎和痛苦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些，许歆怡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但后来被徐斯衍发现了……所以我才会想到拉他演戏，我不喜欢他。”

她停下来看着霍霄冷淡的眼睛，重复：“我不喜欢徐斯衍，没喜欢过。”

霍霄：“哦。”

许歆怡：“我以为我和他演戏就可以让你放手，但你一直不放，后来他又结婚，我没办法只能找原野来陪我演戏，他那个时候刚好也知道了我生病的事情，我答应他手术，他答应我办婚礼。”

“我们没有领证，只是婚礼，他爸妈那边也已经说清楚了，你应该知道。”终于把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许歆怡内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霍霄的表情和之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听见这些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还很冷漠。

许歆怡抿住了嘴唇，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霍霄把手里的诊断书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许歆怡心口一窒。

这个时候，霍霄冷冷地开口问她：“你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许歆怡：“我那个时候，是想过和你在一起的。”

“但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就检查出生病，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选这种办法。”

霍霄：“哦，我应该感谢你么。”

他的态度从头至尾都很冷淡，听到消息的时候不觉得惊讶，她解释完，他也是兴趣缺缺。

甚至这个时候还来了一句致命的讽刺。

许歆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酸得厉害，她低下头抬起手来随意揉了一把。

还是不太想在他面前哭，显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霍霄：“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许歆怡揉眼睛的动作顿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霍霄看过去。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平静和冷漠刺得人眼皮都在抽。

许歆怡：“你……”

霍霄：“既然瞒了，就该瞒一辈子，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你的心路历程。”

许歆怡：“我那个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不想让我担心还是不想让我难过？”霍霄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台词：“不想让我因为病情难过，所以和徐斯衍做戏、和原野结婚，你觉得我更好接受这种事情，是么。”

霍霄很少有言语上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他字字珠玑，一贯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许歆怡都答不上来。

在这段话之后，偌大的客厅气压骤降，沉默无边无际蔓延。

最后，许歆怡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霍霄：“没必要。”

许歆怡：“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私了。”

霍霄：“许歆怡，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非你不可。”

“你今天和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这么对你，你受不住了？你觉得你勾勾手指头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对你是么。”

许歆怡：“我没这么想。”

霍霄：“最好是。”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的拒绝和冷漠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许歆怡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缓缓站起来，不死心地问：“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我想听一句实话。”

霍霄：“我有未婚妻。还是说你抢上瘾了？”

许歆怡没有拆穿他和徐瑛菲的那场戏，换了一种问法：“假设没有她呢？”

霍霄：“不会。”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许歆怡，地球不是随着你转的。”

许歆怡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她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挤出一抹笑。

“好，我知道啦。”她朝他挥挥手，“再见，霍霄。”

许歆怡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鞋，死死抿着嘴唇走出了御水湾。

深秋的傍晚气温已经很低了，老天爷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情一样，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许歆怡失魂落魄地走出别墅区，雨势越来越大。

她浑然不觉，耳边眼前都是霍霄刚刚说的那番话。

不会和她在一起。

地球不是围着她转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她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早就想到了。

应该接受的。

为什么要垂死挣扎、自取其辱？

她和霍霄的故事早在两年多以前就画上句号了。

许歆怡浑浑噩噩走了很久，雨水打湿了全身都浑然不觉。

直到一辆越野急刹车停在她面前。

第343回许助发烧了

许歆怡被突然闪出来的车拦住去路，这才抬起头来看过去。

“你怎么淋成这样？”徐斯衍打开车门下来，上来就拉着许歆怡往车上走。

许歆怡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已经忘记了挣扎。

徐斯衍从后排拿了一条毯子递给许歆怡，“先擦擦。”

许歆怡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

徐斯衍知道让她动手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亲自帮她擦了擦脸和头发，接着把毯子披到了她身上，挡住她湿透了的衣服。

发动车子以后，徐斯衍才问许歆怡：“怎么样？”

许歆怡：“说清楚了。”

徐斯衍：“四哥怎么说？”

许歆怡呵呵一笑，反问：“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么。”

徐斯衍：“……”

的确如此。

他看到许歆怡淋着雨走在御水湾附近的这条路上，基本上已经猜到答案了。

只是人总是不死心，忍不住就想多问：“所有的细节都说清楚了么？”

许歆怡：“嗯。”

徐斯衍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时候，许歆怡挤出了一抹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我当初做选择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天了。”

徐斯衍：“那你……”

许歆怡：“我争取过了，也解释清楚了，其余都是他的自由啦。”

“对了，你别去找他啊。”许歆怡完全猜得到徐斯衍会怎么做，“给我留点最后的尊严吧。”

徐斯衍说不上话来。

许歆怡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打喷嚏了。

她经历过一次大手术，身体比不了普通人，淋雨着凉很容易生病。

徐斯衍把许歆怡送回酒店之后马上去附近药店买了感冒药，看着许歆怡喝下去之后才被她撵着离开。

感冒药药效上来之后，许歆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睡觉的过程中高烧了。

——

凌晨十二点。

霍霄洗完澡，带着一身潮湿气息走走进书房。

他走向书柜，动作熟练地打开了暗室的开关，只身走进去。

霍霄停在密码柜前，修长的手指输下六位数的密码。

柜门被打开之后，霍霄把里面的一叠文件全部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医院的诊断书和检查报告，有英文也有德文。

霍霄随手拿起其中一张诊断书，和许歆怡今天交给他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她去柏林之后第一次系统检查过后，医院给出的诊断书。

桌上摆的是许歆怡在柏林的所有就诊记录和检查报告，时间跨度有两年。

霍霄是在八月初才拿到这些资料的。

他盯着手里的诊断书看了很久，眼底的自嘲越来越浓。

当初许歆怡和原野结婚，婚后立马飞去柏林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许歆怡是为了躲他。

后来他无意间听见徐斯衍的那通电话，对许歆怡飞去柏林的原因已经一清二楚。

但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知道。

许歆怡遇上这么严重的病，可以让徐斯衍知道、可以让原野知道，但一定要瞒着他。

从头至尾，他都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之中。

正如她所说，如果不是为了裴烨桉报仇，她根本不会和他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也必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许歆怡可能是对他有过好感的，但也仅此而已，否则她不会这样果断地放弃他。

徐斯衍的那通电话之后，霍霄再没有查过许歆怡任何的事情。

他告诉自己，她是死是活，手术成功与否，都与他无关。

这中间，他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在工作上了。

身边的人也很清楚许歆怡这个名字是他的逆鳞，所以从不会有人提起。

忙碌起来的时候，霍霄想起她的次数也不多。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就会有一场梦境来提醒他那场回忆有多深刻。

霍霄对许歆怡“不闻不问”快两年的时间。

直到八月份，一次朋友聚会上，原野和徐斯衍一起出去说话，被他无意间听到。

原野说，许歆怡下个月的就要回来了。

后来他们两个人聊了不少许歆怡的事情，提到了医院，治疗，检查之类的字眼。

那次无意间得知的消息，就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将他两年间锁在深处的欲望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动用了在柏林的关系查到了许歆怡所有的就诊、检查以及手术的记录。

从这些记录上看，许歆怡当初的手术很成功。

术后她还接受了心理治疗，不仅克服了胃癌、还克服了躁郁症。

单从诊断书上看，许歆怡已经成了一个生理心理都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