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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无情便真能一生自在快活吗？季之南没有答案，只心底一阵一阵发凉。

自小玥走后，一连几日，季之南都是神色郁郁。

好在如今人界帝王是绯炎复生，小玥刺杀之事并未牵连到她，而沈若也是许久没有来看过她。

这皇宫之中，除了吃食好一些，每日只能在后宫，着实也是无趣。

季之南每日趴在桌上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这日，自长乐宫大火那日后，再未谋面的绯炎才终于出现。

早听宫人说，近些时日她郁郁寡欢，绯炎知晓，八成是因为小玥之事。

绯炎进门，坐在她跟前，顺着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却只能瞧见外面一堵厚厚的宫墙。

绯炎问道。

“怎么了？可是每日呆在宫中有些发闷？”

季之南这才回过神来，见是绯炎，眼神都未曾动一下。

“你怎的今日才来？”

绯炎冷哼一声。

“那你得去问问沈若了，她在你这里设了结界不让我靠近，今日结界才破，我这才过来。”

听见沈若，季之南这才抬眼。

“他不是封了神力吗？怎的还能布下结界？”

绯炎倒了一杯水，没有当一回事。

“许是仗着体内那颗净心玉，不惧法力反噬吧。”

提到净心玉，季之南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若非为了净心玉，爹爹也不会死。

绯炎见状这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转移话题。

“我这天劫托你的福，算是过了一半了，剩下的便是天命所苦，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了。”

季之南愣愣点头。

“那在凡间处处与你作对的摄政王如何了？”

绯炎喝了一口水，摇摇头。

“人家好着呢，我遇刺那日，他方才娶了娇妻。”

季之南皱眉，原来小玥死的那日，摄政王却是美人在怀。

说来实在唏嘘，季之南都能感知小玥一片痴心，可是这摄政王从未在意过。

小玥不就是昨日的她吗？原来痴情并非就能换来同等的对待。

她这才隐隐明白，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想看看摄政王最后的结局再离开这里。”

绯炎没有拒绝，盯着季之南的眼睛，却是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从前没有发觉，你的眼睛煞是好看。”

季之南白了他一眼。

“行了，你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睡觉了。”

绯炎无奈一笑，只得起身。

“行，不过你若是无聊，皇宫之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别老是闷在这里。”

季之南闷闷应了一声。

……

再见沈若倏忽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季之南正独自在院里玩雪，白色的雪花落在她发间，衣袍之上，她也浑然不知。

沈若瞧见她的第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那小小的身影，一身梅红色的宫装，映在洁白的雪地里，竟平白让他联想到雪夜红梅。

察觉到身后有人好像正盯着自己看，季之南扭头，正好与沈若对视上。

不过一月有余，沈若脸色苍白，好像身形也是瘦了一圈。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动作。

半晌，还是季之南先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八章

天地间，在一瞬，好像只有了雪落的声音。

沈若感受到，胸腔里，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着，没有节律可言。

就连季之南的声音落在他耳畔都只觉得回音阵阵。

见沈若没有反应，季之南眉头轻蹙朝他挥了挥手。

“你可是病了？脸色如此苍白。”

沈若回过神，收回自己的眼神，深觉自己是真的病了。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越发奇怪了。

“无事，想来你在凡间修养了好一阵了，按说身子该爽利多了，救大司命要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沈若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说起大司命，季之南从怀里摸出那只唤魂铃，放到沈若跟前。

原本黑穗透亮的铃铛，如今铃身月白中带着几缕妖红。

季之南摇头拒绝，有些担忧道。

“自从那日集了小玥那滴血泪以后，铃铛就变了色，也不知为何。”

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铃铛变色会不会影响到她救爹爹。

沈若拿过那铃铛，细细往里注入一丝仙力。

半晌他才拧眉道。

“小玥那滴血泪执念太深，最好平掉这份执念，不然到时候复生大司命兴许执念过深，反倒再生差池。”

这就让季之南有些苦恼了，小玥此生，唯一的执念不就是那摄政王吗？

可是摄政王另有新欢，心中根本没有小玥的位置。

如何了结小玥的执念是个难题。

“那我们要如何做？”

季之南的眉头都快要蹙成一团。

沈若信手变出从司命神君那里借来的命簿，看着季之南。

“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到答案。”

季之南一脸无辜地看向沈若，摇头。

“我看不懂。”

白雪落在命簿本上，似乎能听到雪花打落的声音。

“过来，我同你讲。”

沈若的语气染上了一层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季之南没有拒绝。

看完摄政王的命簿，季之南不由唏嘘。

何至于命运弄人到如此境地啊！

原来小玥是摄政王从小养在府里的，因为容色出众，聪慧异常，被摄政王挑选出来。

而后将小玥培养成一个杀手，但是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说摄政王对小玥完全无情也是不实之论。

但是小玥太过优秀，暗地里为摄政王办成许多事情。

由此，摄政王在感情与野心面前选择了野心。

但最可悲的是，小玥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小月，小玥死后小月就全然代替了小玥的位置。

而那摄政王娶的新妇便是小玥的亲妹妹小月。

摄政王把对小玥的愧疚全数补偿给了小月，世人皆言摄政王宠妻，可其实不过是为了补偿。

可后来，小月知晓姐姐小玥的死是摄政王导致，便在自己的孩子即将临盆之时刺杀了摄政王。

自然，最后小月也没活下去，但孩子却平安降生。

季之南垂眸道。

“这司命神君为何总要将人写得如此悲惨？怎的没有一个是全然快活的？”

摄政王虽坏，可小月与小玥两姐妹实在可惜。

沈若看着她，眼神一暗。

“人间苦痛不过弹指一挥间，须臾便是半生。可神仙若是苦痛便是千年万年轮回转世。”

季之南不懂他究竟何意，只叹息一声。

“为何人不能摆脱天命，活得快活些呢？”

自然，不止是人，神亦如此。

“你不在五行，可知无人能看透你有何天命？”

季之南愣了好一会儿，才道。

“元君，我说的是摄政王，你在说谁？”

沈若摇头。

“没什么，我们今日离宫。”

第三十九章

外面的雪掩了一地，殿外几棵红梅开得甚好。

风吹花落，鲜红的花瓣点缀在白雪间，煞是惹眼。

季之南依旧是冲沈若摇摇头。

“我想最后看看摄政王的结局，若这命簿上所言，到最后我还能得他一滴痴狂泪。”

是了，除却眼泪与那绯炎，季之南已然同他没有任何话题了。

“当真只是为了摄政王那滴痴狂泪？”

沈若眼神一暗，却道。

“我与婉云神女的婚事已然结束。”

季之南不知，好好的说着摄政王，怎的又提起婉云，虽无敌意，但这名字总是让她心中有些发闷。

她看着沈若。

“元君你的婚事同我们如今之事可有何联系？”

“季之南，你从前不是总爱跟着我，以后你若喜欢……”

还没待沈若说要，季之南就捂住了耳朵。

她眼里忽然泛了泪光。

“你不要提从前，我不要喜欢任何人了，我就要我爹爹回来！”

若说从前她还奢望，可现在，只要爹爹能活过来，陪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沈若这才明白，心是会变凉的，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一切不过因为心中所爱。

可若是不爱了，便就真的不会在意了。

他袖中五指不由收拢，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的胆怯和害怕。

季之南真的同他越走越远，远到他主动伸手都已经抓不住她了。

“元君，只要能将我爹爹救回来，便一切都好。”

她如今已经连他的名字都显少叫了。

所以大致失去的，该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沈若神色有些复杂，半晌终于开口。

“如此，也好。”

复生大司命是现如今最要紧之事，至于往后，若真再无瓜葛，应该便会忘了。

“你若不愿离开便罢，我还有事回天界一趟，估摸我再回来，摄政王之事便已能结束，届时我再带你去别处寻一寻。”

季之南点头不语。

……

天界，长明殿。

殿中门四方大开，正殿之上有个人影坐在那里，显然已经是等候他多时了。

沈若阔步上前，这才看清，来人是他母亲纯寂，旁边坐着的正是药仙。

看见药仙，沈若脸色一沉。

“母亲怎今日来了，怎不提前告知一声。”

纯寂脸上并没有什么好颜色，却道。

“烨儿，你到底想瞒着为娘到几时？”

沈若看了一眼一旁的药仙，药仙眼神躲避，微微垂了头。

他这才道。

“不过一些小伤，不碍事的。”

纯寂闻言，有些急了，一拍桌。

“什么叫不碍事？擅动凡人气运会遭反噬的，你如今神力适才恢复，反噬已然重伤，你还瞒着我！”

沈若面无表情。

“孩儿有净心玉护体，无碍大局。”

纯寂看着沈若叹了一口气，才又劝道。

“烨儿，娘也不是拦着你去帮那季之南救大司命，毕竟大司命之死也算是因为净心玉，可你方才恢复神力，若是因此又重伤，那你与婉云的婚事……”

提起婚事，沈若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我与婉云婚事早已作废，母亲莫再提了。”

知道沈若性子冷硬，他若不愿，谁逼也没有用，纯寂也只得作罢。

可不是婉云总也要一个能合身份的女仙才好。

纯寂想了良久道。

“这样，等你替那丫头救回大司命便回来，你为救她如今法力反噬，就当是还了她曾待你真心，再救回大司命你便不再欠她什么了。”

沈若知道，他母亲是怕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