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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忽悠老人买保健品的无耻败类。

不是那么无耻的晏珣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现在正在追求许老师。”

话音一落，举座震惊。

站在最后面的李亚程脱口而出：“你们难道不是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接着，他很快又被身边的盛谨言捂着了嘴。

但显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除了杨利。

老先生一脸惊讶：“你之前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

晏珣：“就是她。”

杨利更加震惊：“那为什么之前你们还要装作不认识？”

这边的沈钰脑袋已经快要低进了地缝里。

——我还只是个柔弱的有心理疾病的弱女子，受不得这样的公开处刑。

即使是晏珣也承受不住杨利的追问，转而道：“我们先去看看风机发电机的情况吧。”

杨利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连道：“好好好。”

接着，七八个人又一窝蜂的转移去了隔壁的大厂。

晏珣刻意慢了一步，走到了已经熟了的沈钰面前，关切的问：“季媛去找你了？”

“是的。”路易斯替她回答，表情冷漠，“被欺负得可惨了。”

沈钰捶了他一拳，打断了路易斯不靠谱的满嘴跑火车。

“没有，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她说，“你去吧，我没事。”

晏珣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确认后，才依依不舍的跟上了队伍。

直到晏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路易斯才凉凉的出声：“别看了，眼神都要拉丝了。”

沈钰立即收回了视线，她斜了路易斯一眼，目露不满，是在谴责他刚刚的话无遮拦。

“是我错了。”路易斯从善如流的道歉，“不过，你确定你心里没有一丝丝的高兴？”

闻言，沈钰抿唇，垂下了视线。

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她是不喜欢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自己感情的事的。

但是现在，她却生不出讨厌的情绪。

路易斯和她肩并着肩，继续朝寝室慢慢悠悠的走着。

“这个叫安全感，你不觉得讨厌和心慌，是因为晏珣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他的第一优先考虑项，所以你渐渐的就不再抵触晏珣，这也是建立起你情感的第一步。”

“当你不会因为自己无论爆发出何种负面情绪，总会有人毫无保留的包容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担忧自己的情绪差错。”

沈钰静静的听着，手无意识的扣弄着指甲。

路易斯说得都完美的符合她的现况。

不知从几何时开始，晏珣从她的病，变成了她的药。

二人走了一会，路易斯忽然停了。

他望着窗外飞扬的雪花，吐出了一口气：“快过年了啊……”

沈钰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大厂，几个人站在雪地里，似乎是忘记了带纸笔，又或许纸限制了他们的计算，竟在雪地里写写画画。

晏珣一身漆黑，站在雪地里，染上了白雪，煞是好看。

耳边路易斯的声音轻叹：“奈奈，病好了，是时候该走了。”

沈钰闻言，眼神黯了黯：“好。”

第六十章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在路易斯第一次来基地为沈钰诊疗时。

路易斯敏锐的发觉在晏珣的刺激下，沈钰情绪总会反复横跳。

这是心理学上的一种脱敏疗法，利用最抗拒的事物刺激大脑皮层。

显然，他们预期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至少是路易斯的需要的结果。

“你会不会讨厌我？”路易斯问。

沈钰摇了摇头：“你是为了我好。”

路易斯是个医生，可他本质只是个商人，利弊权衡在他心里更显重要。

晏珣简直就像一只撞进他手心的小白兔，用来做实验正好。

而沈钰也是如此，她只是路易斯和别人的一个赌注，随时可以被放弃。

如今能有个机会恢复正常，她何乐不为的配合呢。

所以她才会放任接受晏珣对自己的好，所以她才会尝试着接近晏珣。

可是……她摸着心口的位置，里面的疼痛像汹涌的暴风雨，不断的冲击着她的经脉。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想念没有情感的日子，至少她现在就不会觉得痛了。

路易斯看了她一眼，张开手将她抱进怀里：“在我面前，你也是可以哭的。”

怀里的脑袋摇了摇，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没必要哭。”

撒谎。

路易斯摸着她的脑袋，忍住了叹息。

如果她身边的空气会落泪，那现在地上一定积攒了满满的雨水。

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季媛眼神阴冷，她滑动着椅轮无声的离开。

回到房间，沈钰展开了本子，上面是她的工作计划，红笔已经划过了三分之二的进度。

她看着鲜红的记号，片刻，又重重的合上。

就像他们说的，年关将至，雪像应景般下个不停，室外的勘测也只能停了下来。

小年夜，杨利在食堂宣布了规程的日期，因为还有部分数据没能清晰，需要回帝都重新策划。

提前明年初七结束工程，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了。

盛谨言倒是很高兴：“回家还没出正月，还能陪陪父母。”

沈钰跟着他笑，她恍惚的回想，和父母过年的记忆已经很淡薄了。

她甚至记不起每年除夕夜，自己是怎么过的了。

接着，她便被手心突然塞进的汤碗打断了思绪。

是晏珣拿给她的，男人眉心皱着：“你太瘦了。”

“许老师确实过于单薄了。”盛谨言跟着附和，“每次你跟着出去，都怕你被风吹跑。”

沈钰捧着汤慢慢的啜着，不置可否。

她这些年因为到处乱跑饮食无律，又因病食欲不济，确实没长什么肉。

加上她个子也不是很高，路易斯第一次见到她时，还夸张的问是不是未成年。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吃过饭，晏珣和沈钰在围着基地转圈散步。

沈钰沉默着，她在思索该如何跟晏珣说再见。

——路易斯提前知晓了规程的日子，已经决定除夕当天和她离开。

晏珣不知沈钰心中所想，他难得有些紧张。

无言走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初七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什么？”沈钰一愣。

晏珣停下了脚步，二人面对面站着。

月光清冷，在白雪的折射下，晃晃的投进了二人的瞳孔里，俱是一片银白。

沈钰心脏忽然开始跳得飞快，有什么预感开始在大脑里蔓延。

这时，晏珣牵起了沈钰的手，右腿缓缓曲起跪了下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六十一章

沈钰呼吸一窒。

她怔怔的看着晏珣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有些时候，事情与念头都是一闪而过，来得突然。

就像刚刚，盛谨言提到了回家，他就立刻想到了要带沈钰回去。

而带回去，总是要个名分的。

晏珣捏着那枚拉环，最为理智的头脑也忽然之间难以整理出话。

“我知道这过于仓促，可是浮世如梦，韶光易逝，我怕晚一步你都会离我而去。”

光斑散落在男人的墨瞳里，闪闪的像星芒。

沈钰不敢随意动弹，因为体内复杂澎湃的情绪在胡乱碰撞。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珣轻柔的将拉环缓缓的套进她的中指。

不可以……沈钰心里在呐喊，她不配，她不能接受这枚拉环。

气息和眼泪同时泄出，水珠砸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我……”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旁响起。

季媛的腿伤已经好了，她倚靠着墙壁，嘴角勾着冷笑。

望着她阴鸷的神情，一种寒意自脚底直窜入沈钰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