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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得出一个结论——

该换。

而此时的燕璟城瞳孔有些空洞，在一众议论纷纷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最开始，顾明珠并不喜欢他。

她有一个喜欢的少年。

燕璟城也见过那人，是一个清风明月傲立如松，挺拔似竹的少年。

顾明珠曾经哭着对他抱怨：“那个呆子拒绝了我，他说以后他要上战场杀敌，生死难料不想拖累我。可我又没问他这些，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他总是答非所问，他是笨蛋吗？！”

她哭了多久，燕璟城就在那里陪了多久。

许是那一刻，燕璟城才真的将她看进了眼睛里。

他回想起他当时的感情了，他在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当时羡慕嫉妒些什么呢？

燕璟城怔愣着回神，没有找到答案。

“陛下，该换。”

一众心腹齐声进谏，可燕璟城却突然生出一股剧烈的情绪。

“可朕不愿。”

第十六章

他们都在催他，好像在笃定他愿意。

可他是不愿意的。

他不愿意那个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春衫打马无忧无虑的姑娘和他毫无关系。

即便是他在强求，是他在反复无常，是他自私自利。

这句话说出口后，燕璟城心中的压抑延缓了片刻。

书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可是陛下，这次机会没了，下次再想那会虎符就更难了。”

燕璟城一默，声音平静：“所以因为难，众卿就不想在想办法了吗？那朕要你们这些做什么？”

“啪”的一声，明黄色的奏折猛地拍在书案之上。

“陛下息怒。”

燕璟城看着骤然低头认错的众人，心中微嗤。

……

“宴与，你替朕从民间请个擅长蛊毒之术的大夫。瞒着其他人，尤其是谢家。”

宴与微微低头，掩下眸光中的诧异。

自上次御书房谈话后，这位陛下似乎是盯上了他，隔三差五的喊他问话，可偏偏每次都没说什么，偶尔还会对他的家事好奇。

今天突如其来的任务，倒是吓了他一跳。

不过他也只低声应好。

“宴卿，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宴与一怔：“陛下如若想说，臣自是想听的。”

燕璟城听了，轻扯了扯嘴角，面容被有些昏暗的灯遮掩得有些模糊。

“若你经常梦见一个人，每次梦见都觉得很开心，那你觉得你对那人是什么感觉的？”

宴与心下一跳，轻添唇角小心翼翼道：“陛下，臣可否问一问此人是男是女？”

燕璟城情绪不高的看了他一眼：“是女子。”

“如若……如若是臣，大抵是喜欢她的。臣少时也经常梦见臣妻，如今偶尔分隔两地也会梦见。”

“喜欢吗？”燕璟城的眉间盈上数不尽的迷茫。

宴与轻撇一眼只觉得心惊：这位陛下为了妻子疯了月余，竟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吗？

随即又想起那个传言，沈家那位好似就是他亲手杀的。

宴与咂了咂舌，一瞬间心下复杂难言。

“你先回去，按朕说的做，不要将行踪透露给其他任何人。”

燕璟城敛下神色，语气淡漠得不像话。

宴与行礼离去，心中隐隐有些困惑和不安，这位陛下情绪有些古怪。

燕璟城一直坐在殿内，直至天上再无一丝光亮。

他才有所动作。

“邓怀，沈惦现下在何处？”

“沈公子在宫外驿站，有人看守着。”

“去邀他进宫，朕有事要问。”燕璟城嗓音如同这黑夜一般冷寂。

太液池。

“陛下，沈公子到了。”邓怀看着厅外人影幢幢。

燕璟城看着池面的眼一顿：“请他进来。”

片刻后，沈惦进了花厅。

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他抿唇行礼：“陛下万岁。”

燕璟城怔怔半响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来人。

“沈惦，你骗了朕，你见过朕。”

沈惦黢黑的瞳仁中的光明明灭灭，即便是站在帝王的面前，也丝毫不露怯。

“陛下是什么意思？”

燕璟城狠狠皱眉：“陆即青，这可是欺君之罪！”

陆即青颇为讶异的扬眉：“原来陛下还记得罪臣这等小人物啊。”

“你如何改名？”

“陛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从接到诏令回京的那一刻起，沈将军就猜出了你的每一步棋。你以为他不明白吗？他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而我的名字，是给情情留的最后一张底牌。”

陆即青的眼中闪过数不尽的恨意和嘲讽：“可没想到，陛下如此狠心，连结发妻子也下得了手。”

第十七章

“当初，明明是你亲自在沈伯父跟前承诺，要好好对情情的。”

陆即青眼眶微微泛红：“当初我也说过，她不是非要嫁你的，是你求的。可你却没有保护好她，甚至亲手杀了她！”

燕璟城的心狠狠下坠，他从来都没有这些记忆。

“顾明珠她……知道吗？”燕璟城的唇角微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情情她大抵是不知道的，和你下江南的时候，她那时并不喜欢你。”

听着燕璟城的话，陆即青的脸色有些古怪：“你不记得这些事了？”

燕璟城面上满是寒意：“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求亲的事。”

陆即青眼神冷厉：“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璟城的语气莫名的颓丧，丝毫不像白日高坐龙椅的帝王。

陆即青的情绪紧绷，脸色难看：“燕璟城，我不在乎你到底如何。沈家所有人我都会带着他们回归故土，包括情情。”

“你若是有一丝良心，就不该这般对他们。当初若不是情情，你早就死在了大漠。”

燕璟城敛着眉没有立刻搭腔。

候在厅外的邓怀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公子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他们告诉我，你沈家害死了我母妃。”燕璟城的音调有些飘忽。

陆即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

“陛下，你原本如此天真的吗？”

燕璟城脸色苍白，唇色半点血色也无的看着面前神色不明的人。

“沈家有你们宋家开国皇帝的圣谕，沈家不可参与夺嫡，但必要时刻可以清君侧！”

“沈家有那时间参与夺嫡，不如打着清君侧的名头，直取上京，名正言顺的登基为王。”

陆即青的眼中满是嘲讽：“看来是时日太过久远，你们都忘了这件事。”

燕璟城的脑中似有一柄大锤，一股股声音争先恐后的往外钻，锤子和内力相互涌动，只一瞬间他头晕目眩。

成片的记忆涌入，汹涌而来的情愫让他陌生，但更浓重的是恐慌。

……

邓怀看着乱成一团的太极殿，心下惴惴。

陛下倒下的前一刻居然要求他封锁消息，立即请宴大人带人进宫。

而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位沈公子也就在一旁看着，表情都没有变化。

宴与将将准备入睡，就被陛下的暗卫一提拉。

下午才下的命令，他哪能那么快找到大夫，只得请了一位较为熟悉的宫外大夫先救急。

他心中隐隐猜测大抵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陛下不信任宫内的御医。

等他抵达太极殿，就见邓怀一脸救星的模样等着他。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拎着腿不住发颤的大夫进了内室。

那位白发大夫颤着手把完脉，面上露出奇异的神色。

看得邓怀和宴与心下一窒，生怕有什么大事。

“陛下，他的脉象奇异，似是蛊毒之兆。小民不擅此道，故而也不太确定。”

“什么？”宴与面露惊色，难以想象位高权重的帝王被人下了蛊毒。

“还请大人尽快找人诊断，小民实在无能为力。”

燕璟城眉头皱得很紧，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

人却始终不醒。

殿内陷入死寂，没人能想到应当如何。

一侧看了很久的陆即青突然出声：“若你们无人，我可以试一试。”

第十八章

“沈公子这是？”邓怀弓着腰行礼，面上确是十足十的防备之意。

陆即青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尽是冷意却也不强求：“邓总管信不过我就算了，我自然是不强求的。”

邓怀为难的看了看一侧的宴与，宴与轻叹一口气，手心微紧：“请问沈公子是？”

“我母亲是苗疆人，我虽不擅蛊毒，但看看还是可以的。”陆即青语气泛凉。

他丝毫不在乎燕璟城的死活，可若是他不同意，沈家怕是离不了上京。

宴与看着床上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燕璟城，心下妥协。

如若早朝前，燕璟城还未醒，那这件事就定然会闹大。

想起谢极那不讲理的模样，宴与心下一定：“那麻烦沈公子了。”

陆即青缓步上前，冷眼看着床榻前的男人。

半响才探手把脉，不消片刻就深深皱起眉头。

看着一旁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了起来。

陆即青表情难看拽住燕璟城的右手，果不其然看到了手腕那颗不大的红痣。

“绝情蛊，看情况已经被种了挺多年了。”

陆即青语气漠然中带着些许意外，显然也没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什么，那陛下如今这般情况可是……”宴与脑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渍，他和邓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去煎药，只能喝一次，压住毒性。”

陆即青话头一顿，看向宴与：“喝完药他今晚会醒，但你还是尽快请到苗医。”

说罢，就起身离开了太极殿。

……

“跪下，立誓！”

面前是谢极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模样。

燕璟城蜷缩在小小的身躯里，强忍着痛意看着面前的牌位。

“燕璟城，从今以后你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登上皇位为谢家为你母妃报仇。”

“今朝欺我辱我谢家之人，来日都将不得好死！”

谢极的神情癫狂，燕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