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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念儿没用，念儿对不起你，还没有收集到眼泪就要被烧死了，怪我平日不努力修习仙法，连帮人渡劫这种事都做不好……”

一边的绯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哭起来，他从没见女人哭过，一时慌了手脚。

“诶，我说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别哭啊。”

可是绯炎越说，念瑶哭得便是越伤心了。

第三十四章

大殿一阵风起，火势窜天而上，殿中的柱子顷刻倒下一根，砸在念瑶身后。

“叮——”火势中一声脆响。

念瑶突然缩了缩鼻子，止住了哭泣。

一手从怀里摸出那枚唤魂铃，铃声阵阵，隐有欢愉之音。

一滴透亮的眼泪缓缓渗入铃中，让念瑶愣住了。

念瑶连眼泪都没有来得及擦，呆呆看着绯炎。

“怎么我的眼泪也可以收集？”

绯炎看着那滴晶亮的眼泪，不由一怔，才道。

“世间最纯，不过一颗赤子之心，这一滴是赤子之泪，想不到居然你有。”

念瑶不明白何为赤子之心，但是能意外再收到一滴眼泪也自然是不胜欣喜。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火舌窜天而起，护身的光圈也在这一刻破碎。

一股热浪朝两人袭来，念瑶的衣裳立马烧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从地上弹跳而起，忙施了个法把火苗熄灭了。

更惨的还是绯炎，红莲业火都是冲他而去，灼魂而不灼身，他痛苦地闭着眼，像是晕了过去。

正这时，殿中大柱承受不住往下坍塌，眼看就在往绯炎身上压去。

念瑶一惊，来不及思考，欺身扑到了绯炎身上。

“嘭——”

一声巨响，大柱应声倒下。

……

洛阳一场大雪，最终将火势沉沉压住。

长乐宫只剩了一堆烧得灰黑的火炭，和一片废墟。

念瑶再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并不熟悉的宫殿，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还在凡间。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痛，侧头正好对上一双愠怒的眸子。

念瑶心中一凛，一下子醒过神来。

“翊楚？你怎在这？绯炎呢？”

在听到绯炎这个名字的瞬间，翊楚的脸色难看起来。

翊楚语气中一丝薄怒。

“念瑶，你自己都方才脱险，就忙着问他？”

见这样子，念瑶心里咯噔一下，绯炎该不会是渡劫失败，死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她可就太对不起绯炎借她的唤魂铃了！

她都没有回答翊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翊楚一把抓住，按回了床上。

翊楚不容置疑的语气，态度十分强硬。

“躺着，休息，不许去！”

跑是跑不了了，打自然也打不过。

念瑶只得撇了撇嘴，无奈又坐回到床上，偷偷看了一眼翊楚黑沉的脸，小声问了一句。

“是你救了我吗？”

翊楚冷冷看着她，反问。

“不然呢？”

念瑶咬了咬嘴唇，半晌无言以对，好容易才说了一句。

“多谢，我会报答你的。”

提起报答二字，翊楚心口闷闷的，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心中恼火，可是看着眼前之人又说不出一句重话，只道。

“红莲业火烧伤不是小事，你这段时间先好生休养，养好身体，我带你离开这里。”

念瑶没有应下，只是问。

“那……集齐眼泪之事劳烦元君多多费心。”

提起眼泪，翊楚心中一股邪火窜起，终是忍不住了。

“念瑶，你若是心中想着要复活你爹爹就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你跟那个绯炎想要逍遥度日也得到以后再说！”

念瑶愣了一下，记忆中，翊楚好像从未如此大怒过。

一瞬后，翊楚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接着道。

“本元君事务繁多，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早些救活大司命，我便要回天宫了。”

念瑶垂眸，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哦，好。”

翊楚深吸了一口气，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她床头，沉声走出了房间。

只是，他紧攥的袖口下，一道业火灼伤的痕迹还未上药，坦露的伤口还有血迹渗出。

第三十五章

屋子外面的雪好不容易停住，念瑶趴在屋子里的桌上，侧头透过窗，看着外面的雪景发呆。

听小玥说，她勉力用仙力护着的几株菊花在长乐宫一场大火已经烧没了。

好在那场大火之时，翊楚来得及时，她没有什么危险，绯炎也不过是受了些轻伤。

只是当时翊楚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没有看到翊楚是怎么把她救出去的。

按说翊楚同她不一样，下了凡间应该是封印了法术的才对。

正想着，房间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念瑶侧头看去，进来的人是小玥。

只是小玥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可是见到她，小玥冲她一笑，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念儿姑娘，近日天气越发冷了，你还是别对着窗子吹风，当心着凉。”

念瑶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小玥也不拘谨，在她身旁端坐。

“怎么了？”

念瑶握住她的手，她手心冰凉。连带着耳尖都冻得通红。

“小玥，其实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有问过你，但是翊楚说不让我插手你们这些事情，我也便不曾过问，但是今日，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同我讲，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什么。”

话音刚落，念瑶感受到小玥的手僵硬了一分。

可小玥只是笑着冲她摇头。

“成王败寇，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他要一意孤行，我自然劝不住。”

这个他，让念瑶有些不解，可是想来，同小玥有瓜葛的人，除了那摄政王还能有谁？

不知怎么的，看见如今的小玥，念瑶有些恍惚，小玥做的事情她虽不问，却也知道一些。

比如，她是摄政王的杀手，是摄政王想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甚至朱荣就是她为摄政王所杀。

一开始念瑶还是有些怕小玥的，可是后来却渐渐有些同情。

至于其中原因，她也不清楚，或许是自己有些感同身受吧。

念瑶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放到她手里道。

“我知你本心不坏。”

小玥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丝帕，却是苦笑一声。

“许久没有人说过我不坏了。”

念瑶想了想，觉得自己搭不上这句话。

自从来了人间，开始收集这七滴眼泪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兴许是鲜少开心了吧？

外面，有脚步声缓缓靠近，这个时辰，想来是翊楚来了。

果不其然，翊楚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小玥见状，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休养了两天，念瑶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翊楚进门，在她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

“明日午时，大殿外，你记得去。”

念瑶不解，这才问。

“是小玥的眼泪吗？”

翊楚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念瑶犹豫了一瞬，才道。

“可是……小玥杀过不少人，她的眼泪也能算纯善之泪吗？”

“善者行恶，恶者行善，世间之事，安有绝对之理？只要那一刻其心至纯，便足矣。”

翊楚说完，看了念瑶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没有。

念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开了话题问。

“为何这几日都不见绯炎过来？”

按宫人说，他没死的话，应该要来看她一眼，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啊，怎的就没动静了？

一提到绯炎，翊楚的脸色就像是乌云集聚的天空。

“念瑶，你如今，就这般离不开绯炎？他是妖，你是神！”

念瑶想了想，反问。

“神如何，妖又如何？”

第三十六章

殿中的氛围十分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翊楚看着念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心中竟多有无奈。

同一个痴儿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出了毛病。

自从下凡来到如今，他跟念瑶每每说不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而念瑶从来不会主动寻他。

翊楚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明明念瑶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受控制地，像着了妖一般。

翊楚恼怒，更多的却是恼怒这样的自己。

“不如何！”

翊楚愤然起身，又是一肚子怒意离开。

打开门，小玥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门外。

见翊楚出来，小玥朝他微微福了福身。

“恩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翊楚敛去眼里的情绪，冷冷道。

“没什么，你照顾她，我走了。”

他刚要抬步，小玥轻唤住了他。

“恩公既是放心不下念儿姑娘，为何不就此带她离开这皇宫，这宫里可是虎狼之地。”

小玥脸上浅笑着。

翊楚的背影一僵。

“此言何意？”

小玥看着宫中幢幢宫门，眼底闪过一丝忧愁。

“恩公若是不喜欢念儿姑娘同陛下亲近，为何又放任她留在宫中？”

翊楚眼神闪了闪，只喃喃一句。

“若是她真同绯炎有私，这九州天下该有祥云来贺，凤鸣八荒，携百鸟来朝。”

大司命生而尊贵，若有良缘，能遇得良人共育后代，九州八荒都会知晓。

可是这些日子，并无祥兆，便意味着她与绯炎不过表面做戏。

但就算如此，哪怕他心知肚明，心中还是发闷。

小玥听不见这话，却又道。

“恩公心悦念儿姑娘吧？”

没来由的，听到这话翊楚愣了一下。

小玥垂眸，敛去眼里复杂神情。

“冥日宫中有大事发生，我不欲拖累念儿姑娘，恩公还是带她走吧。”

翊楚看了她一眼，眼前闪过她横尸大殿的场景。

明日便是天命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