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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胃口不好，正餐吃得不多，总是半夜就饿了。

这晚，她再次因为饥饿出来觅食。

刚到客厅，却发现乔希还没睡，在看无声的电视。

佟夜辉径直往厨房走，脑后传来声音。

“憾生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什么？”

佟夜辉没想到乔希会和自己说话。其实下午回家的时候，她撞上了乔希，佟夜辉直觉乔希知道了自己去见憾生的事情，以为她又会像上一次那样朝自己发火，但乔希什么都没说，进门便回了房间。

佟夜辉想了想，问：“你又喜欢姐夫什么？”

乔希蓦地看过来，表情见鬼了似的：“什么姐夫？”

“段医生啊。”

住院那几天，所有人都在关注佟夜辉，佟夜辉则在观察他们。

第一眼看到段垚，佟夜辉就认出他了。

近看段垚，才发现他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就连习惯也没有变。

当年在麦当劳，段垚陪她玩的时候就时不时往乔希那边看，现在还是这样。

据佟夜辉观察，段垚进到病房第一件事是环视一周，如果没看到乔希，会继续环视，直到确认乔希确实不在病房，才会和她或是常菁乔阵沟通情况，如果看到乔希，这个行为则会提前中止。

据不完全统计，段垚和乔希互相在彼此视线范围内的情况下，段垚平均三十秒就会看一次乔希，而乔希平均一分钟会看一眼段垚，但会在段垚看过来的时候挪开目光，假装自己没有看他，段垚在偷瞄乔希五六次后，会短暂地停止这个举动，但很快又会继续，等他离开病房，乔希才会抬眼看着他的背影。

佟夜辉在认为他们十分幼稚同时感到不理解。

想看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大大方方地看，她的目光跟着他们走了三回就累了。

乔希说：“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佟夜辉来说有些难了，她机智了一回，将问题抛回给乔希。

“你喜欢段医生什么，我就喜欢憾生什么。”

“谁说我喜欢他了？！”

佟夜辉充耳不闻，昂着头走进厨房，等冰箱门一开，冷风一吹，佟夜辉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拿出剩下的蛋糕，关上箱门。

等回到客厅，乔希已经不在了。

佟夜辉回了房间，将蛋糕放在桌上。桌子旁边有几个大盒子，是常菁和乔阵给她的礼物，每年都是拼图，盒子上面是憾生精修后的画像，佟夜辉怀疑不是憾生技术不行，而是她的审美水平难以企及，毕加索在世都得给憾生让道。盒子边上有一盒感冒药，混在杂乱无章的东西中，好像既不想引人注意，又很想被人看见。

佟夜辉有点奇怪，总觉得这盒感冒药之前并不在这里。

不过她正需要它。

最后佟夜辉吃完蛋糕后喝了一包，才躺下去睡觉。但药效迟迟不起，佟夜辉怎么也睡不着，白天憾生说的话一直在脑内循环，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

醒来后，她给憾生发了句：“什么时候去看医生？”

59

对于佟夜辉居然真的同意且主动提出去看医生，常菁很是惊喜。

感叹于憾生的效率和质量，她给他去电表示感谢，顺便询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可憾生也不大清楚佟夜辉是怎么忽然想通的，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行程提上日常。

憾生找关系了联系了久负盛名的医生，约定好时间。

到了约定日期，乔阵和常菁带着佟夜辉去医院，憾生也请假陪同。

等号的时候，佟夜辉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憾生看她一眼，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与她十指相扣，贴着佟夜辉的耳朵说了句“别怕”。

佟夜辉转头看着他，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广播叫到佟夜辉的名字了。

医生让佟夜辉一个人进去。

但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

这种场景下的等待总叫人难熬，乔阵和常菁都不太坐得住。

手心中佟夜辉的温度已经散去，憾生靠在银白椅子上，看着紧闭的诊室门，一会儿什么都无法思考，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帮佟夜辉开家长会，看到她拙劣的语文成绩和不知所云的作文后，佟夜辉恼羞成怒又不敢对他发火，一脸后悔找他帮忙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佟夜辉眼中的烦恼在他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不像现在，称得上烦恼和麻烦的，都叫人焦头烂额，逼得人长大。

憾生想，不论能不能治好，他都不能让佟夜辉再露出那天在车上的那种表情了。

如果成熟代表着痛苦，那永远做个天真幼稚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过了半个钟，医生出来问谁是监护人。

乔阵和常菁都站了起来，医生说来一个就可以，朝乔阵招手，但乔阵知道常菁着急，便说让她进去，他按了按常菁的肩，宽慰道没事，医生不管说什么都放宽心，常菁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进了诊室。

十几分钟后，常菁出来了，眼眶湿润，脸色说不出好坏。

佟夜辉的脸色不好看得倒是明显，叫人不禁心情忐忑。

乔阵谨慎地问：“医生怎么说？”

“说得住院……”

常菁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以为自己很关心佟夜辉了，但事实上并不是，她没想过佟夜辉的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到要住院，一时间心里很难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医生说佟夜辉的症状大概率可以通过药物和专业的心理治疗治愈，具体恢复到哪种程度，还得看检查的结果。

以前从没有医生打过这种高质量包票，常菁听到的瞬间眼睛就红了：“医生说小满能好。”

听到这句话，乔阵也红了眼睛，转眼就和常菁抱在了一起。

他们是喜极而泣，全然忘记了边上的主角，一个真的想哭的佟夜辉。

实际上佟夜辉愿意去医院和憾生不算有很大的关系，只是她认为自己确实不该为没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从而放弃可能变好的可能性，佟夜辉是贪婪的，对想要的东西一向努力争取，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不是小孩了，她不仅想要安稳的家庭，还想回实验室。

但她不喜欢医院，加上前阵子刚从医院里出来，佟夜辉实在不想这么快又回来。

纵使千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再次住进了医院。

由于可以陪床，常菁让乔希从家里送了些日用品来，打算最近都住在这里。

憾生不好再留，只让佟夜辉好好治疗，他有空就来看她。

后续佟夜辉经历了又一次大体检，做了不少量表，然后就是每天和心理医生聊天，吃药。

在这里的日子比佟夜辉想象的有趣一些。

倒也不是喜欢的意思，只不过这儿和佟夜辉以前呆过的地方不一样。

从前在神经科，住院的还是中老年人居多，混进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总能收获一些怜悯与同情的目光，佟夜辉并不喜欢，但在这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含量很高，互相都是好奇，佟夜辉也不例外。

像她隔壁病房是一位大四的大学生，对方从考完研开始就莫名拿不住笔，甚至是不会写字了，为此还做了手术，但并无好转，最后被介绍来了精神科。看到佟夜辉住进来，主动来找她聊天。

她对佟夜辉说：“你家里人好好，替你忙前忙后的。”

“你家里人呢？”

“他们都在外地工作，我一直是一个人。”

看着她落寞的表情，佟夜辉直觉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但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很快又露出轻松的神色，看了一眼时间，说得回去吃药了，而后留了一句觉得无聊可以找她玩，便笑嘻嘻地离开了佟夜辉的病房。

看着她的笑容，佟夜辉的心情有些奇怪。

她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一个人的时候。

小的时候乔阵和常菁忙，有乔希在她边上，虽然她们总是吵架，但佟夜辉没有孤独过，后来经历意外，她收获了更多陪伴，就算乔阵和常菁偶尔偷懒，乔希住校，她也有周群的照顾，等上了大学，又始终有一个名为憾生的树洞。佟夜辉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比很多人幸福很多。

除了这位病友，还有岑初一最近也经常陪她聊天。

前几天佟夜辉收到了她的消息，问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