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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明终于朝那一片光亮迈开腿。

床上的人挣扎着撑起身子，换了姿势变成半跪在床沿。韩征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见她上身摇晃了两下，有摔落的趋势，他立刻侧身往前一挡。

沈稚语的脑袋磕到他身上，硬邦邦的，她还伸手按了按，给出舞蹈家的评价：“我的舞伴身材没有你这么好。”

点评完，她继续撑着他的前胸，双手往上爬，最后捧起了他的脸，凑近询问：“你呢？你觉得我好看吗？”

一股欲望冲向下腹，身体的反应让他声音低哑。

“……好看。”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

韩征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有人喜欢你。”

“谁啊？”

韩征明这次没有回答她。他低下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沈稚语，你喝醉了吗？”

沈稚语突然笑起来。

“没有啊。我没有醉。一点也没有。”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她歪了歪头，“我们在说话啊。”

韩征明轻捏她的手踝上突起的骨头，ʝƨɢ被她的回答无语到。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不设防？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危险？难道随便认识一个人她都能这样跟他喝得烂醉吗？

韩征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甩开她的手。

“沈稚语，我不想。”

他不想强迫她，污染她。

可沈稚语完全不明白他此刻内心的纠结。

她以为他要走，拽住他的胳膊不放。喝醉的人连力气也陡然变大，像考拉攀树一样紧紧抱着他。

“别走，我不要一个人。”

她又哭了，眼泪蹭上他的衣袖。

“陪陪我，韩征明。”

她喊他的名字，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韩征明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我不走，我去拿毛巾给你擦脸。”

“真的吗？”

“……真的，很快就回来。”

“那好吧。”沈稚语放开他，又倒回床上。

韩征明开了一条崭新的软毛巾，清洗过后浸了温热的水，拧成半干，回到床边。

“擦脸。”

沈稚语闭着眼，转身仰躺。

韩征明脾气全磨没了，弯下腰，毛巾温柔拭过她脸上每一处。

帮沈稚语做完清洁，他也去厕所草草清洗了自己。再回来时，床上的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以为她睡着了，抖开被子盖在她身上。

“韩征明。”是醒着的，眼睛也睁开了，“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

“我听见了。”她说，“早上在宿舍门口，我听见了。”

韩征明皱起眉，无法理解。

“什么？”

沈稚语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上他的脖子，做了一件让他震惊到大脑空白的事情。

——她竟然拉下他的身体，亲了他。

不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沈稚语甚至探出了舌，想要和韩征明进一步时，在发现他依然抿着嘴后，生气般想要闯入。

韩征明在短暂空白后突然清醒，看着眼前闭着眼亲他的女生暗了眸光。

他不是柳下惠。

脑袋里的思绪千回百转，结论是屈膝上床反守为攻。

沈稚语被他压在身下，屋子在月色中旖旎升温。

连韩征明也没忍住喘息，手不知何时碰到了她暴露在衣服布料外的腰侧。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第一次接吻像一场原始战争。

是沈稚语先喘不过气，不舒服了就咬他舌尖示警。

韩征明终于停下来，不敢看她的脸，埋头在她颈侧。

呼吸平复的间隙，他听见沈稚语说——

“就是这种声音。”

“我听见了。”

“他们做爱的声音。”

清脆的、直白的、在文学衍生出一切婉约替代词出来前最朴实的表达。

第八章 发生了

对于长期被文化传统压抑的人群来说，性的存在是一种绮丽的潘多拉宝盒般的诱惑。

性本身不算奥秘，是社会的打压赋予了它神秘色彩，阴差阳错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酒精挖掘了沈稚语压抑在理智下的冲动，从小被驯化的乖顺人格终于找到叛逆的快感。

她光是和异性拥抱接吻就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兴奋。

更何况手臂环抱下的肌肉紧实有力，原来没有感情的肉体也能让人收获安心。沈稚语不由抱得更紧了些，完全没有理智去思考现实的逻辑。

她轻声问韩征明：“你说……那是什么感觉呢？”

韩征明在她颈侧深深喘着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呼吸因为她的主动和大胆发言又重新急促起来。

他想要起身，沈稚语却不安分地在他身下乱动。他的一只腿跪伏在她双腿之间，十分亲昵的姿势。

“……沈稚语。”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抬起头看她。

咫尺的距离，沈稚语呼吸间的酒意熏染着他。

“你做过吗？”

……

韩征明握住她的手腕举到头顶，跪着往上爬了一点。

他问她：“你想试试？”

沈稚语直视他，“你这里，有吗，就那个？”

韩征明一时无法判断她是不是清醒的了。

醉了的话竟然还能记得要做这些措施；可如果没醉，清醒的沈稚语是绝对无法直白地说出这些名词的。

“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沈稚语对他娇娇柔柔地笑，笑容透着一股憨气，“我说了啊，我没醉。”

……

被她的态度激生出赌气的心思，韩征明突然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摸出那盒之前小孩子恶作剧塞进购物车里的小雨伞。

他回身，将东西硬气地扔到床上，然后重新上了床，跪坐在她身上。

接下来一切都是无声的默剧。

韩征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标准的体育生倒三角身材。

尚处于少年到男人之间、青涩到成熟的过渡。腰腹线条流畅分明，一直蔓延往下，被运动裤的松紧圈定出一片禁欲区。

在脱衣的动作后，他停顿了一下，等着沈稚语的反应。但她没有，只是目视着他，除了脸上的红晕和更深重了些的呼吸，她没有叫停的意思。

韩征明深吸一口气，脱掉裤子。她的目光清澄，看得他心虚，俯下身吻她。

比刚才缱绻些，他捂住她的眼睛，舔舐过她的嘴唇，舌头深入，舌尖与舌尖触碰。

沈稚语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在后背留下道道痕迹。

“韩征明、韩征明。”

她推推他。

韩征明睁开眼。

“我还没脱啊。”她撅起嘴。

韩征明从来不知道喝醉的沈稚语是这样的。

生动、活泼。

像油画世界里高贵典雅的芭蕾公主脱下纱裙闯入现实。

一种很奇怪的体验，沈稚语茫然地看着头顶晕着片黑影的天花板。

原来是这种感觉，心理上的背德快感远大于肉体的舒服。

韩征明埋在她颈侧，亲吻静悄悄地落在动脉血管的位置，嘴唇下是她的心跳。

两个人都冷静了点，韩征明全然酒醒，沈稚语则有了困意。

他沉默地起身，也不知道明天醒来，会是什么样一番景象。

她一定会后悔。

会恨他。

原来轻而易举地就实现了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并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快乐，反而是一种沉重的、天崩地裂式的不安。

人一旦拥有超越自身条件的幸福就会被惩罚，何况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悲哀和恐慌浮上来，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他弓着背，眼泪失控，落了一滴在她的肚皮上。

韩征明帮她盖好被子。做完一切后，他又穿上了刚才脱掉的衣裤，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与火机。这间屋子的阳台与床铺的位置只隔了一堵墙一扇窗，怕吵醒沈稚语，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幽暗的楼道，他蹲在门口抽了半宿的烟，抽到眼睛被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