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段鸿在线阅读 十一段鸿无广告小说
缓不过来还没回复,尚一祁驳斥:“你赶她干什么?”
段鸿不理,只是沉甸甸地看着十一,命令转化为温柔的哄着:“听话,你先出去一下。”
“不许走!”尚一祁吼了句。
段鸿忽然转向他,咬着牙质问:“你非得这样吗?非得在我妻子面前这样吗?”
尚一祁玩味地看着他:“怎么,你现在要脸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老婆吗?这不是你为了跟她结婚,开始嗑违禁药的老婆吗?怕什么,都是家人?”
段鸿像被戳中了奇怪的笑点一般,突兀笑了,身体也瞬间松弛了些,两条长腿送出去,身子仰在椅子上。
“谁跟谁是家人?你有把我当家人吗?”段鸿声音低低的,却极重,“你把我扫地出门,逼着我改名换姓,有把我当成家人吗?”
尚一祁顿了顿:“怪就怪你偏偏遗传了那个病,疯疯癫癫。”
“我怎么变得疯疯癫癫的你不知道吗?”段鸿盯着他,“那时候他们怎么对我的,怎么对高高的,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话,家里那么多员工都没人告诉过你一次吗?”
尚一祁身子向后缩了缩,露出些难言之态。
段鸿稳了稳情绪,再出口时仍略带哽咽,问出于他而言也极残酷的话:“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他们霸凌我,对吗?”
尚一祁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退:“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在你哭哭啼啼的时候抱着你,哄你,给你擦干眼泪给你买糖买冰激凌再陪你睡觉吗?你为什么不反击?为什么不狠狠打回去?你是个男人,却让他们当成狗一样溜来溜去的不觉得很窝囊很丢人吗?”
十一冷不防倒抽一口气,眼睛酸胀,本能的想伸手去支撑旁边的人,却听到更让人心酸的话。
“我没有反击吗?我每次反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段鸿眸光森冷,字字诛心,“因为他们知道,一个连他父亲都看不上都嫌弃的孩子,一个没人保护没人管的孩子,跟狗没什么区别。”
“本质上,是你在霸凌我。”
“放屁!”尚一祁吼着,砸出去一个茶杯。
段鸿躲了一下,脸上仍旧溅了些茶水。
他轻轻擦了下脸,继续说:“包括现在,你无奈之下只能把企业交给我,却非要在我妻子面前,在我最爱的人面前贬损我,侮辱我,来满足你的控制欲和阴暗心理,也是一种霸凌。”
尚一祁瞪着他,暴怒地攻击他:“我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无能懦弱的人,不堪大用,随便谁都可以把你碾碎,甚至让女人把高跟鞋踩在你脸上,你不配当我的儿子!”
段鸿却像丝毫没听见一般,悠哉地站起来,重重舒了口气,晃了晃醉透了的身子,转身推门离开。
他走后,十一慌忙拭了下眼角,想跟着他出去,可走到茶室门口却停下,转回头,不加犹豫地说:“不是他,是你不配。”
“你们都不配。”
十一大步出门,却不见段鸿的踪影,她找了个电梯按了一层,心急如焚,可下到一楼后却迷了路,看哪里都很陌生。
她随便找个出口跑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郊区的夜晚格外凉爽,天空繁星点点,路上游客三三两两地说笑,不远处还传来街头艺人欢快的歌声,可十一却觉得心底无比荒凉,她自责,愤怒,又夹杂着难以辨别的疼痛。
可举目望去,她倒吸一口气,却找不到那个她此刻唯一在乎的人。
“十一。”
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沉稳的,极其虚伪的,语气中又带着些许得意的。
王樱站在她身后:“你还好吗?”
十一回身,看着那张漂亮的假惺惺的让她痛苦多年的脸,恍然明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茶室里会发生什么,她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如今专门守在这欣赏他们夫妻落荒而逃的败相。
十一觉得周身血液窜起来,汇聚在喉头,她想咒骂想嘶吼想攻击,可很快,她脑中又凌乱出现段鸿刚刚在饭局上投过来的安慰目光,他在茶室里哄着她离开的艰难语气,以及他为了她忍受这一切的模样,忽然明白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理也没理眼前的女人,转身跑了。
“你去哪?”身后问。
“去找我老公。”
第五十二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十一在酒店附近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段鸿,最后是陈爸爸联系了她,说段鸿喝醉了跑到他房间去了,现在已经睡死了推都推不动。十一上去看了看,看到段鸿抱着枕头霸占了大半张床,便只试了试他身上烫不烫有没有在出汗,确定没事后把行李箱拿走,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她醒的比较晚,起来就给陈爸爸打电话,想跟他们一起去楼下吃早餐,陈爸爸却说他们已经在去青龙峡的路上了。十一才想起昨天老尚确实安排他们去青龙峡,问怎么没喊她一声,陈爸爸电话里支支吾吾像是在和谁商量着什么,十一没了耐心,说她自己过去,让他们在景区等她。
虽说青龙峡离雁栖湖不远,十一打车赶过去时也快中午了,刚下车,远远看见他们正站在景区门口比比划划像是在吵架。陈爸爸看见十一后招手把她叫过来,瞪了段鸿一眼,说他想玩点刺激的,段鸿却死活不让,父子俩杵在这掰扯了一个小时了,让十一拿意见。
十一忍不住笑,翻了翻景区介绍册跟陈爸爸商量了一会,又考虑到景区下午关门比较早,折中选了三个项目,蹦极速降攀岩那些确实不合适,但可以体验一下青龙峡索道,再逛逛峡谷,最后划船收尾。陈爸爸觉得不错,又问段鸿,段鸿戴着墨镜的脸瞥到一边。
十一这才挪出功夫打量一番一夜未见的人,见他高挺鼻子上扣着个大墨镜,险些遮掉一半的脸,头发有少许发蜡痕迹,胡子显然也刮过了,又换了套卡其色的偏古着风的夏季套装,材质松垮却不邋遢,印花也是低调独特,放眼望去整个灰突突的景区就数他最精致最显眼,十一想起她昨天凭白担心了半宿不说,早晨心急出门连妆都没化,一阵牙痒。
在走向索道入口的路上,十一故意放慢脚步挪到他旁边,看了眼他衣角:“衣服应该熨一下再穿的,都压皱了。”
“不明显。”他也低头看了眼。
“昨天睡得好吗?”
“还行。”
“去爸房间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喝多了,走错了。”他闷闷地又解释了一句,画蛇添足,“茅台后劲太大,后来就断片了。”
“哦,断片了。”十一点点头,就等着他这句呢,“断片了还知道提前把行李箱最底下的衣服拿出来第二天穿?真有条理。”
段鸿脚步一顿停下,看着前面毛茸茸的后脑勺懊悔自己话多,不知不觉又被她给绕进去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断。
因为没打算久留他们只带了一个行李箱,昨天十一去陈爸爸房间看他后就把行李箱推走了,早晨他也没时间去拿,所以怎么看都是他故意假装断片睡在陈爸爸房间的。
十一懒得欣赏身后人懊恼的表情,其实她也没计较,甚至理解他为什么躲着她。
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回想茶室里发生的一切,将那些残酷的话一遍遍嚼碎了吞下去,直到麻痹了感情,可以做到理智分析,她才明白伤害段鸿最深的并不是王樱或者尚智远,而是尚一祁多年的漠视和贬损。
而最无力的是,这一切从段鸿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无法改变已经遗传到的基因,无论多努力多出色都注定被他父亲嫌弃和遗弃。
这是不公平的,是很难自洽的,所以为了抵抗这种不公,多年来他都用一种玩世不恭的混账逻辑来自保,这对他来说就仿佛精神上的违禁药一般,听上去消极沮丧上不了台面,却是每分每秒支撑他活下去的根本。
就比如现在,他用光鲜亮丽的外表和漫不经心的态度来遮掩昨晚惨烈的撕扯,好像他只要表现的不在乎,就没有被伤害一样,只要他表现的无坚不摧,就真的强大一样。
一想到此,十一就更加笃定,她想要他戒掉所有违禁药,远离所有糟糕的环境,这对她更重要。
沉思中他们来到上山索道的入口,青龙峡的索道都是两人座的开放式缆车,他们仨必须分开,没等十一说什么,段鸿直接上了陈爸爸的缆车,说:“爸,你别害怕,我陪你。”
可十一坐在他们后面的缆车里丝毫没看出来陈爸爸害怕,他甚至中途还回头扯着嗓子兴奋地跟十一聊天,问她下面的是不是长城?十一喊着说是。
陈爸爸感叹说这长城在天上看更壮观啊,然后手肘碰了碰段鸿让他也看看,段鸿却像个蜡像一样一动不动。
下山时陈爸爸就不愿意跟段鸿坐一个缆车了,说他没意思。不等十一邀请,陈爸爸把她也拒绝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害怕的不是我。”
没多久十一就知道陈爸爸为什么这么说了,下山的索道垂直度更大,视野更好却也更险峻,因为缆车行进速度很慢,两个人又坐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十一便想跟旁边的人搭个话,随口说:“今天天气还挺好哈。”
“嗯。”他紧绷地回应。
十一有点好奇,心下有了个猜测,故意向后仰头,顺着他墨镜侧面看过去,果然看到墨镜底下那双狭长的凤眼闭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