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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吊水的温栩栩，而病床上的温栩栩也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霍司爵挪到温栩栩床边：“你感觉有好一点吗？”

语气客套而又生疏。

温栩栩错开目光，往窗外看去：“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问好。”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难堪。

好在霍司爵早就已经习惯。

她俯视着温栩栩：“袁教让我来看你，顺带和你谈谈转单人冰滑的事。”

“是因为袁教让你来，你才肯来吗？”话音刚落，就被温栩栩接起。

男人调转眸光看向她：“你自己就没什么想和我说吗？”

听他接连发问，霍司爵有些愣住。

她很快回神：“是，我也没什么想和你说。”

“温栩栩，你也该学会为自己负责。”

“双人冰滑和单人完全就是两套体系，你就算是要糟蹋心血也不够时间了，好好听袁教的话吧。”

话落，病房里陷入一瞬静谧。

霍司爵攥紧手，看着温栩栩过分平静的眸光。

半晌过后，男人才沉声开口：“如果我继续双人冰滑，那世界赛我永远都拿不到名次。”

“我的职业生涯还有四年，足够我在单人冰滑赛道拿到一次冠军。”

看着他笃定的模样，霍司爵一时不知该从何劝起。

世界赛冠军已经成为温栩栩的执念。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从未得到。

如果和霍司爵搭档的话，他倒是还有可能。

可他心知肚明，他和霍司爵无论从哪一层关系来说，都再无站在一起的可能。

霍司爵紧抿着唇瓣。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温栩栩，对你而言双人冰滑的搭档意味着什么？”

突然的发问，令温栩栩一怔。

他眼底是浓浓的困惑，拧眉看着眼前的霍司爵。

霍司爵在心底沉叹：“是帮你得到冠军的工具，还是在你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没有天生的默契，我那时候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全力配合你，这才是我能在你身边八年的原因。”

“可到最后你还是能一脚将我踹开，你永远从来不肯迁就搭档，是因为这样你才拿不到双人冰滑的冠军。”

就算她现在回到帝都队，也不可能再和温栩栩有从前默契。

霍司爵自顾自的说着，也不再顾及温栩栩的感受。

到最后，她索性朝温栩栩说出一句：“而你选择单人冰滑，无非是找了一条更为难的路掩盖自己的懦弱！”

人人都说他做不到的事情，最后就算失败也理所应当。

病房里气氛愈发死寂。

霍司爵心头涌上一阵疲惫，她正想和温栩栩告别。

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病房中突兀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迁就过你。”

第二十章

霍司爵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多动容。

她眸光沉静：“我知道在训练的过程中肯定有，但在你最后放弃我的那一刻，那些迁就也都变得不值一谈。”

温栩栩给她的不是搭档之间的昔昔相惜，更像是一种施舍。

他也是16岁进入冰滑队，少年天才这样的赞誉将他捧得太高了。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着急为自己找出路。

温栩栩却不太认同霍司爵的这句话，他声音几不可闻：“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没有来得及。”

又是这句话。

霍司爵倏地想起温栩栩房间里的那张废纸，上边也写着他是没有来得及。

她定了定神，问：“温栩栩，你到底在后悔什么事情？”

话落，温栩栩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他喉结滚动几个回合，正准备开口。

病房门前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言川！”

霍司爵回头看去，就见有段时日不见的沈冰闯了进来。

四目相对，沈冰不由得一怔。

她看着霍司爵，有些尴尬的开口：“时师姐，好久不见。”

霍司爵神情寡淡：“既然沈冰来了，那就让她来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霍司爵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她永远都无法释怀沈冰曾经带给她的伤害，险些摧毁掉她的整个人生。

而当初她受害的巷子里没有监控，那些混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证据不足，她连一个公正都求不到。

……

病房内。

沈冰看着霍司爵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等她回头看向温栩栩，就又是那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她红着眼角：“季师兄，初选赛那天过后你就没再回过队里。”

“我听教练说你想去跳单人冰滑，这是真的吗？”

温栩栩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自觉拧眉。

他略带不耐：“是，你可以去找新的搭档了。”

沈冰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她蹙眉看向温栩栩：“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参加比赛，我可以等师兄恢复参赛资格……”

“但我不想再和你搭档。”话未完，就被温栩栩打断。

他提醒着沈冰：“当初和你搭档是因为霍司爵身体出现状况，我想让她休养一段时间。”

“后来和你一起参加世界赛，也是因为你答应我，等到比赛结束就同意为霍司爵捐献骨髓！”

所有人都以为温栩栩只想着赢，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练习冰滑将近10年，他只差一个世界赛冠军就大满贯。

而他还有4年退役。

温栩栩用尽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去准备这场比赛，牺牲掉绝大部分休息时间。

他以为自己夺胜的决心已经足够强烈。

但在察觉到霍司爵身体有异时，会愤怒也会担心。在知道她跟腱断裂时，有烦闷也有痛心。

他不断牺牲心血只为换霍司爵的安危。

换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荣誉和伙伴都化作泡影，留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在这最后几年，只要是世界赛冠军，单人还是双人又有什么关系！

温栩栩剑眉紧蹙，对沈冰下了逐客令：“等我出院就提交申请，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话落，他就想躺下休息。

沈冰却猛地上前。

她抓住温栩栩骨节分明的大手，脸上写满决绝：“季师兄，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一年不长，而这一次我绝对可以帮你拿到世界赛冠军！”

第二十一章

温栩栩看着沈冰这副模样，反而觉得不太对劲。

他抽回手：“一年是不长，但我没时间跟你赌。”

沈冰见状，愈发着急起来。

她近乎口不择言：“如果我有办法拿到全国赛的参赛名额，让师兄今年就能参加世界赛呢！”

温栩栩一怔。

他一直知道沈冰家室不俗，但她要是真干涉比赛结果，那是对所有冰滑选手的侮辱。

温栩栩是有些清高自傲，但还没蠢到去做众矢之的的地步。

更不用说这对他也是一种鄙夷。

温栩栩警醒了沈冰一句：“不需要，你也别去做傻事。”

留下这句话他便转身，只留给沈冰一个背影。

沈冰看着他疏离的模样，默默攥紧了手。

她沉声开口：“我不会，季师兄尽管放心。”

留下这句话，沈冰也快步离开。

温栩栩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只要她不出格也就懒得管了。

……

沈家别墅，客厅内。

沈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几个黄毛混混：“都说句话，怎么才能拿到霍司爵的参赛资格。”

几个黄毛混混面面相觑。

为首的小青年忍不住嗤笑了声：“冰姐，这件事你找你爸不是更方便？何必来为难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街溜子。”

沈冰脸色一沉：“要是能找那老头，我也不会来问你们。”

最近她父亲在外风评不太好，不能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还不如自己找个下三滥的办法，将这件事偷偷办了。

但三年前那套，现在肯定不能再用。

沈冰不由得有些头痛。

她抬手按着额角，听见有个小混混细声开口：“冰姐，你们运动会不是都很忌讳兴奋剂这玩意吗？”

“全国赛的时候你想办法给霍司爵整点，再带人举报，她不就完蛋了？”

话落，沈冰倏地抬起眸。

她看向那个说话的混混，脸上露出个诡谲的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混混一听，也是喜出望外。

沈冰笑容愈发得意，抬手挥退了这群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全国赛迫在眉睫，霍司爵默默增大了训练强度。

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和陆奕洲待在冰场，刻意不去听关于温栩栩的消息，但也总有些流言钻进耳中。

在那天沈冰去医院探望过后，温栩栩就不再提要转单人冰滑的事。

大家都在说，温栩栩到底还是在乎沈冰的。

而霍司爵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还是会抽痛。

全国赛前一天。

队里为了缓解气氛，搞了一场聚会。

仍旧是那家熟悉的KTV。

这次霍司爵不用再坐角落，也没有被人忽视。

教练拍着她肩膀感慨：“小桑，前段时间教练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其实你是个很厉害的冰滑选手，世界赛的冠军非你莫属！”

对这些肯定，霍司爵只是笑笑。

她谦虚回应：“教练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等到聚会散场，已经是十一点。

众人纷纷散去。

霍司爵在陆奕洲的陪同下走出KTV，听他在耳边碎碎念的念叨：“霍司爵，你不喜欢唱歌吗？怎么今晚一首都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