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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封翊诧异至极。

顾枝竟是大辽公主！

难怪他查不到她在辽北的身份……

一阵风刮起，不等他反应过来，脖颈便骤然一冷。

蒲察晟手持弯刀，再动一下便能割下封翊的项上人头。

“封翊！你当初分明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公主，如今你竟这般冷眼旁观？！”

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封翊心下凛然。

难道……自己真的和顾枝在一起过？

蒲察晟红着眼将刀往前送了几分：“回答我！”

封翊回过神，却是毫无畏惧，只负手不言。

就在蒲察晟即将挥刀的一瞬。

“蒲察晟！放下刀！”顾枝倏地出声。

她看向封翊的目光哀伤无力：“他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顾枝撑着身子踏至封翊面前，挤出一抹笑来：“封翊，如今你信我是清白的了吗？”

封翊抿紧了唇：“独孤公主既身份高贵，何必屈尊隐瞒身份，引来如此闹剧！”

一句话的，如刀般刺入顾枝心口。

痛得她竟半个字都说不出。

僵持间，一旁的鸿胪寺卿上前来：“独孤公主受惊了！陛下命臣来接您去行宫休养！”

顾枝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人离开。

封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三日后，皇家宫宴上。

“恭迎辽北公主入殿——”

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呼。

辽北使团踏入殿中，声势浩大。

“辽北公主顾枝，率辽北使团，见过大靖皇帝。”

为首的顾枝一身辽北王室装扮，虽是女子，却气势逼人。

满殿烛光在这一刻似乎都落在她身上，光芒曜人。

坐在臣属席位的封翊抬眼看去，眸色复杂。

顾枝与大靖皇帝相谈甚欢，宴席结束时。

大靖皇帝道：“独孤公主，我们靖辽两朝交好数年，这次你带了辽北之礼，我们靖朝必要还礼，你有何想要的，尽管开口！”

满殿公卿瞩目中。

顾枝目光定定落在封翊身上，伸手一指。

“本公主不要别的，只要他同我回辽北！”

七日后。

封翊得到皇帝圣旨，以使臣身份随大辽公主前往辽北。

圣旨上只有去时，却无归期。

临别之际，沈诺儿送到城门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封翊心疼不已，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诺儿，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到时我定会将欠你的那场婚事，补办得盛大周全。”

顾枝望着他们依依惜别的模样，心下骤缩，刺痛不已。

现下，她仿佛成了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的恶人。

见状。

一旁的蒲察晟眉头蹙起，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公主，我去杀了他！”

顾枝伸手阻止：“他人都要跟我回辽北了，你杀了他我岂不是白寻他一遭？”

“他这般忘恩负义，公主倒不如没寻着他！”蒲察晟俊朗眉眼从未如此冷冽。

顾枝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边的封翊与沈诺儿道了别，冷着脸走了过来。

他问：“独孤公主，当初你说的话是否还作数？”

顾枝细细看他眉眼，声音沙哑：“我同你说的每句话，永远都作数。”

封翊遂拱手行礼：“公主曾与我说三月为期，若到了辽北，在下还是不能恢复记忆，届时就请公主高抬贵手，放我回来与诺儿夫妻团聚！”

他说的话看似公平，却透着绝不可能久留辽北的笃定。

风吹得顾枝的眼睛发涩。

良久，她看着封翊，答应了下来：“好。”

带他回辽北，本就是她做的最后一次赌注！

第6章

一行人就此启程回辽。

直至两国交界地。

顾枝驾马与封翊并肩同行，指着前方戈壁上如蓝宝石般的大湖道。

“到了月牙湖，便是我大辽国界。”

封翊眸色沉沉，并不搭言。

他反应平平，顾枝却不气馁，又轻声道：“你不记得了，月牙湖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那时封翊遭遇沙尘暴，从荒漠逃至月牙湖。

从荒漠逃生回来的中原人一见到湖水，往往得意忘形，长期的缺水让人恨不得扎入水中，从而溺水身亡。

若不是顾枝救下了他，月牙湖中大抵又要多封翊这一具白骨。

“当时你浑身是伤又呛了水，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顾枝正回忆当初，封翊听着，却忍不住嗤声：“公主，您要编故事也该编个合理的。”

他眸色冷冷：“萧某水性尚佳，即便真溺水也能自救。”

“可……”

顾枝下意识想解释。

但看进封翊盛满厌恶的眼里，话却卡住了。

封翊又淡淡道：“况且被辽人救，在下倒不如死了更痛快。”

话落，封翊驾马先一步往前。

顾枝面上却血色尽失，伫立原地许久。

他竟厌恶她至此！哪怕死都不愿和她有关系？

天色渐暗，众人扎营月牙湖边。

封翊坐在湖边篝火边，不知在想什么。

顾枝走过去，封翊见了她便起了身，作势要离开。

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叫他避之不及。

顾枝心下凛然，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封翊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本公主让你站住，听不见吗！”顾枝拔高了音调。

以公主身份压他，封翊才算是停下了脚步，他拧着眉回头行礼：“独孤公主有何吩咐？”

他态度恭敬又冷漠。

顾枝嗓子眼酸涩不已，只好说：“陪我走走。”

“夜深露重，公主该早点休……”

“本公主命令你陪我走走！”

她颤着嗓音打断了封翊的话，率先朝前走去。

身后的男人停顿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顾枝心中唏嘘：可笑！她如今居然要用强权才能和心爱之人共走一段路。

说是陪她走走，封翊便当真只是陪她走走，吝啬得连半个字都不同她讲。

顾枝心里刺痛无比。

终究先停下脚步：“……你走吧。”

听见这话，封翊踏步就走，毫无留恋。

忽地，脚下细沙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枝直觉不对，转身就见一条几乎与沙漠混为一体的蝮蛇，吐着信子从背后朝封翊攻击而去！

“小心！”

顾枝大惊失色，封翊却充耳不闻，脚步不停。

千钧一发，顾枝朝前一扑，那蛇一口咬在顾枝的手臂后，当即窜走！

直到这时，封翊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何事。

“顾枝？”

他不可置信的迅速抱起她回了营帐。

所幸，蛇毒未伤及性命，医官很快处理好。

下一刻，蒲察晟的弯刀便愤然抵在了封翊的脖颈上：“你该死！公主只要跟你在一块就绝没有好事！”

封翊阴沉着脸不动分毫。

“住手！”

顾枝白着脸呵斥。

蒲察晟却没收刀，红着眼看向顾枝：“公主！这中原人都将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顾枝冷下脸，声音已经带了警告：“蒲察晟！”

蒲察晟攥紧刀，最终还是收回了刀。

朝顾枝低下头，语气从未有过的低哑：“他不值得您这样做。”

说完，他像一只被主人呵斥的狼犬般，低着头退出了帐篷。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

气氛有种怪异的安静。

顾枝看了封翊许久，才蓦然叹了口气。

“你也出去吧。”

封翊抬眸，眼中神色莫名。

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倏地停下，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公主。”

顾枝一愣。

她望着封翊，苦涩一笑：“你不是说，被我救倒不如死了痛快吗？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出去吧。”

见顾枝不再看他，封翊脸色僵住，莫名的，心口竟在这一刻抽痛了一下。

他脚步迟迟未动。

就在这时，营帐外陡然传来一阵响动。

“谁在那儿？！”

顾枝当即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