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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顾烨霆留在苗疆的那些日子，乔言真的很开心。

她一开始还有些提防这个陌生人，可相处不过几日，她便与他熟了起来。

顾烨霆待人温柔，会安静地倾听她的话语，再笑着给予她回应。

会不辞辛苦，与她一同上山采药，在毒蛇窜过来时，将她护在身后。

乔言在月中那天，爬上屋顶看那白如玉盘的满月。

她攥了攥掌心，试探性问他：“顾烨霆，你是不是就要回中原了？”

顾烨霆温声说：“约莫再过一月，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两人凑的很近，顾烨霆的声音就在耳畔，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乔言一颗心怦怦跳，她小心翼翼地触碰顾烨霆的手。

“顾烨霆，我可能……喜欢你。”

下一瞬，乔言的手便被顾烨霆反手牵住，十指紧扣。

顾烨霆扭过头，明眸如星：“月月，我会娶你的。”

乔言霎时愣住，闹了个面红耳赤。

她在寨中长大，未出过远门，心性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可乔言没有等到姐姐回来解蛊。

她也真正喜欢上了顾烨霆，因他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二个对她好的人。

顾烨霆离开之时，乔言心中十分不舍。

她想，顾烨霆一定也是喜欢她的，否则同心蛊在他身上，他从没痛过。

他也说过，会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她说：“顾烨霆，一年以内，你要回来娶我。”

乔言又想起昨日遇见了另一个姐姐，她说中原人言而无信，不仅要利诱，还要威逼。

虽乔言不太明白，但她捏紧了掌心，学着那姐姐所教给她的话，补充道：“否则蛊虫无血喂养，你必死无疑。”

其实她也不算骗他，子蛊离了母蛊太久，的确会暴走，会无差别的攻击宿主，虽不致死，但也极其痛苦。

顾烨霆答应了。

在他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乔言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

独自一人的生活。

她最喜欢的两个人都没有在她身边了，她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他们回来。

谁都好，期盼着把她从这片死水中拉出来。

后来。

便是顾烨霆带她回了中原，他对她很好，有求必应，嘘寒问暖，从未落下过一日。

乔言成为了顾烨霆的妻子，她十分开心。

至少曾经是那样认为的。

“璟玉，不是说中原人娶妻需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吗？”

“月月，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结为了夫妻。”

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上毒素蔓延。

“璟玉，我好疼……”

“没事的，没事的，月月，我在呢，我会为你治好的。”

再后来，顾烨霆娶了陆婉银。

乔言才知原来她从不是顾烨霆的妻，她根本上不了台面。

顾烨霆与陆婉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互相陪伴得更久，链接的更深。

最后的最后。

乔言才知，原来顾烨霆从不爱他。

原来日夜折磨她的剧毒，是顾烨霆亲手所下。

原来她耗费半条命拯救他的同心蛊，在他眼中不过是要挟他的毒蛊。

第40章

乔言醒来时，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一双眼通红。

她那么怕见血的人，最后却选择了那般死法。

流不尽的血，就像她拼命隐忍，咬牙硬撑，始终未曾流出的泪。

太医留下一纸药方后便退下了。

顾烨霆走近床边，拉起窗幔，便对上乔言通红含泪的一双眼。

顾烨霆心骤然揪紧，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为乔言拭去眼角的泪，乔言却偏头避开。

“嘶——”

因突然的动作，而导致后脑勺传来阵痛。

顾烨霆眸光一暗，讪讪收回手，担忧道：“月月，伤还未好，你小心些。”

乔言死死咬住下唇，不说话。

顾烨霆合上唇在床沿边坐下，半晌，都无人说话。

还是顾烨霆轻声开口：“月月，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乔言的声音沙哑无比，带着浓重的鼻音。

“顾烨霆，让我走。”

她没有回答顾烨霆的问题，却又给了他答案。

顾烨霆深深叹息一声，看向乔言，墨一般的眼眸中满是痛楚与苦涩。

可乔言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心知，顾烨霆这人最会装模作样，无论是悲伤还是欣喜他都能装出来，自己被骗了那么久，不能再相信他了。

也不能再一次在顾烨霆这里跌倒了。

顾烨霆几近乞求地看她。

“月月，你受了重伤，至少……等伤痊愈了再走，好吗？”

看顾烨霆满目悲戚与悔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乔言却只觉可笑。

就像她当初无论如何挽留他，顾烨霆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一次，又一次。

顾烨霆总会抛下她，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去选择另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是陆婉银，如今顾烨霆不需要陆婉银了，今后却可能会是任何人。

她不能再心软，她这一条命是姐姐换来的，可不能再遭如此折腾。

乔言本想说今日便走。

可这幅身体却连说话都牵扯着心口疼，她走不了，只会死在半路上。

乔言用力咬紧了下唇，让步道：“还需多久才能好？”

顾烨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正要能留下乔言，哪怕是多留一日，也是好的。

他轻声说：“约莫三月才能下床。”

顾烨霆试图以此来挽留她。

乔言却无情戳破：“可我方才听见太医说，一月后便可下床。”

“顾烨霆，你仍旧满口谎言。”

乔言叹息一声，扯了扯唇角，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顾烨霆。

分明就在不久前，顾烨霆才信誓旦旦与自己说：“我以后绝不会骗你。”

顾烨霆怔愣一下，忽地自嘲地笑，笑得喉间发涩。

“是啊，我已经成了习惯，习惯了用谎言去换取自己想要的结果。”

“月月，对不起。”

在这一瞬间，顾烨霆的心忽地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猛然意识到，他仍旧是这样的他，也是乔言最为讨厌的、满嘴谎言的顾烨霆。

这样的顾烨霆，恐怕根本给不了乔言想要的。

他与乔言，恐此生难再圆。

第41章

一月过后，顾烨霆还是没能留下乔言。

乔言头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胸前仍还缠着纱布，却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顾烨霆走近屋中，看着收拾行囊的乔言，哑声问：“月月，你打算去哪？”

乔言漠然说：“我不过一介贱民，不劳烦陛下关心。”

“如若陛下有姐姐的消息，麻烦告知我一声，多谢了。”

顾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