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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姐摆了摆手：“你就别糊弄我了，小陈都说了，以后你是你，盛京是盛京，不搭嘎的，让我们这些人考虑清楚，以后是跟盛京，还是跟你。”

小陈就是傅盛京的秘书，不用说也知道是傅盛京的主意，逼着人做二选一，而毫无意外，大家都选了盛京。

苏溪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味，“玛德傅盛京那狗脑子能想出来这么损的，卑鄙无耻，黄姐，当初是姜念笙看你绣坊周转不下去，提前预付了两个季度的款，还帮你搭上了蚕农那条线，做人怎么能这样啊！”

“是，姜念笙帮我，我很感激，但我这绣坊里十几口人要吃饭的，难道你要我放了盛京这块肉，去啃骨头！”

“你……”

姜念笙按住了还想怼的苏溪，看向黄姐，“其实这个结果我想到了，只是在得到确认之前总还抱着一丝侥幸心态。”

从黄姐不接电话，就有预感了。

看着姜念笙这样子，黄姐的口气就硬不下去，说到底还是对姜念笙愧疚，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躲着了，她道，“你给我的那两件我能做好，但是后面的，真的不行了。”

姜念笙点了点头，拉上苏溪就走。

黄姐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三人在门口淡去的身影，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出了绣坊，下雨的昏暗天，八九点钟沉得像是夜里。

雨珠沿着延伸出的屋檐翘角，连成了细密的雨幕，打在雨伞上，吵得人心烦气躁。

“他傅盛京还有没有良心，他怎么能这么干呢！”苏溪怎么都想不通，朝夕相处的人做事情会这么绝。

姜念笙帮她撑着伞，“我签了股权转让，以后盛京和我没关系了。”

苏溪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里蓄了水光，声音微颤：“他……他让你签的？”

“嗯。”姜念笙揽住她的肩膀，后边还有穆野在，她并不想自己那无疾而终的暗恋，被呈放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

苏溪抓住她的袖子，压着声音，一声叠过一声的“他怎么敢”，充满了怨怼和想不通，她更不敢想姜念笙承受的痛，只能牢牢抱着她。

相较之下，姜念笙显得平静许多。

她安抚地顺了顺苏溪的后背，“我拿的也不少，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想也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要你先回去一趟，帮我跟客户稳一稳，多争取几天。”

“好。”苏溪点头，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她。

傅盛京对姜念笙来说，是一块好了又烂，烂了又好的疤，最亲近的人，总知道哪儿下刀子最疼。

她看着如骄阳炙热的人，在那狗子面前收敛锋芒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深陷。

可惜，傅盛京是个不当人的。

苏溪订了中午的票，让穆野把她送到车站，走得很急，还不忘抓着他嘀咕半天，才杀回了S市。

等她走后，古镇的雨逐渐小了。

姜念笙回到客栈后，就一直没出门，给几个面料、蚕丝的供应商打了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和黄姐一样的情况。

她躺在老式的黑漆攒海棠花拔步床，看着床顶，回想起离开盛京之前，傅盛京说“是你错了，你会后悔的”。

原来，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后悔么。

姜念笙躺了一会儿，心火烧得旺，一分钟后又坐了起来，拨了傅盛京办公室的电话，接通的刹那，她把所有脏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气沉丹田：“走着瞧。”

“学姐？”电话那头传来岑瑜惊喜的声音。

“……”

“学姐，你找傅总么，他不在，等会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岑瑜热心道。

“不用了，你帮我传达一下也一样，就说让他多烧点高香，人缺了德，总得拜拜保平安。”

“学姐，是供应商的事，你知道了……其实，傅总是想让你回来，但好像总是用不对方法，反而把你推远了，这事我劝过他，但他想的估计是，你在外面受够了挫折，就会回来了。”

岑瑜那头停顿了下，十分恳切道，“大家都很想要你回来，学姐，你那间办公室里面什么都没动，保洁阿姨每天清理，学姐，这儿才是你能一展拳脚的地方，就不要和傅总置气了好不好？”

“学姐？”

姜念笙这边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岑瑜那殷切的口吻，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想着她吃错什么药，门口传来敲门声。

“姐姐，出去走走吗？”

姜念笙走到门边，看到穆野手里拿着一张手绘地图，还有一些特殊标注，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立马挂了电话，“等我两分钟。”

傅盛京办公室里，岑瑜对于最后听到的声音，只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到，听到会心跳悸动的程度。

可是那个人绝对不是会喊“姐姐”的那种人，更何况，和姜念笙，怎么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电话忙音唤回了她的注意，看着桌子上，年底发布会的资料，各部门呈上来的报表，还有资金审批表……而本该在这处理工作的人，直到中午都没见人，不知道又在哪个夜店玩嗨了。

岑瑜有些头疼地翻了翻，随即又扔了回去，盯住了座机一会儿。

不知道姜念笙还能撑多久。

比起傅盛京，可能她才是最希望姜念笙能尽快回来的人。有了姜念笙的资历和人脉压阵，她才有更好的发展空间。ʝƨɢ

第二十三章 洗洗睡吧

穆野不知从哪儿搞来一辆电动车，坐在上面，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撑着地面，“上来吧。”

超过25码就要拉警报的车速，匀速地行驶在青石板的路上。

姜念笙坐在车后座，拽着穆野一片衣角，穿街走巷，一开始因为路人的注目礼而觉得有些招摇，后来，清新湿润的凉风拂面，雨后的古镇多了一些静谧雅致。

无论世事多喧嚣，都能抚平的内心安宁。

“你要这样式儿的，做不了，做不了。”

“不行啊，要么你们直接买现成的，我这儿的工艺画，那外国友人都很喜欢的，专程过来买的，要不你们再看看。”

“要月底前那就太赶了，出不来。”

“定制的话，那就要先付全款……”

跑了几家，靠谱的没工期，不靠谱的一抓一大把。

一晃天色就黑了，姜念笙和穆野在弄堂里寻了个吃饭的地儿，老板端上来一笼屉蟹黄小汤包，一个个白黄胖嘟嘟的轻轻晃着，搁在桌上汤汁饱满的快要溢出来，两碗金灿灿蟹黄浇头满满的铺在面上，轻轻搅动筷子就能让蟹黄包裹住每一根面条。

嗦一口，大闸蟹特有的鲜甜黏软刺激味蕾，搭配老板调制的姜枣茶，能够驱散一天的疲累，和深秋的寒。

“你还挺会找的。”姜念笙一边吃着，一边夸道。

穆野摸了下手机，把老六发给自己的攻略存了，一副很担当可靠的模样，“所以，跟我出门，带个人就够了。”

姜念笙笑了笑，没接话，吃了七八分饱，不由透过小饭馆另一侧的大格玻璃窗，看着被夜色笼罩的河畔，因为时间晚了的缘故，除了另一条酒吧街热闹些，这儿几乎没什么游客。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只鸟雀快速飞掠过河面，荡开的涟漪，触动了姜念笙，她问老板借了支笔，在摊开的纸巾上画了起来。

温柔的长卷发披散在肩膀上，一缕发丝随着她画画的动作，俏皮地垂落在她脸侧，橘黄的灯光也似格外柔和亲吻她的面颊，剪影下的轮廓细腻美好。

穆野的眼就没移开过：“S大的金融专业很有名，为什么后来会选设计这条路？”

姜念笙一愣，“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小裙子吧。”薄薄的纸巾上，勾勒出来的草图，惊雀的身影和烟波浩渺，被穿在线稿的模特身上，粗糙，但不妨碍它的好看。

“小时候，外婆家有一台缝纫机，我外婆眼神不好，就让我帮忙，帮她把那细细长长的线穿进机子的小孔眼里，我穿得很快，然后就坐在旁边，抱着外婆给我的零食罐罐儿，看她给我做各种各样的漂亮小裙子。”

“高中，快高考的时候吧，外婆走了，怕影响我考试，我妈他们瞒了我一周，我没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穆野没想到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从她的轻描淡写里，仍能看出无法释怀的痛，“对不起。”

姜念笙摇了摇头：“可是她给我留了两大箱子的小裙子，她把对我所有的爱，都藏在小裙子的一针一线里。”

“所以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故意选择了离家很远的S大，故意选了服装设计专业，可没想到，明明没有过多接触，但只要摸到布料，听到缝纫机的踩踏声，就着了迷的喜欢。”

姜念笙把纸巾叠好，收进了包里，“手工是有温度情感的。”她眼底浮起几分暖意，“这也是它令人着迷的地方。”

“所以你的成长，是和世界和解了么。”

“嗯？”

穆野掩了下目光，很快说了声“没什么”，但姜念笙隐约听到的字眼，还是拼凑出了那句话，“和解了吧，他们的出发点是为我，也许我更后悔，外婆在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很长很多，我可以陪她慢慢变老，却没想过她也许没有时间等我长大了。”

“嗯，毕竟小孩子才总想着和世界对抗。”穆野凝着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又糅杂了一些深邃看不明的情绪。

姜念笙轻挑了下眉，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很快被穆野身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