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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和什么组合？”

“政治还有地理，纯文。”

我一口气说完，才抬头看着他。

“你们要重新选科了对吧。”

这是这几分钟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对。”

“你现在选的什么呢？”

“物理，地理和生物。”

“那你要重新改成别的吗？”

“会改成纯理。”

“嗯嗯，纯理就业面积更大。”

“我先走了，我那边有点事。”

他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神色晦暗不明。

我急匆匆地往前走，两腿往前迈的僵硬，走的飞快却又不敢跑起来。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走到走廊拐角处，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的尽头，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靠着墙，低着头。

第五章心意

一个月后学校举办运动会，我坐在主持人席位上宣读各班激励运动员的稿子。

身边有个负责主持的同学拍了拍我“小浔，高一校草报了男子 1200 接力欸，这下有的看了！”

我看向她指给我的名单，男子 1200 接力，第一个运动员的名字就是穆沉。

“待会他们上场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读稿子呀”，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我，“我们换一下行吗”

“可以的”我点点头。

“哇哇哇姜浅语你真好！等我要到校草学弟的 QQ，第一时间分享给你！”

终于等到穆沉他们上场了，穆沉是第四棒，我身旁的主持人同学慷慨激昂地读着稿件，场上的运动员个个精神抖擞，显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我没什么主持任务，就一直看着穆沉。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穆沉没站稳一样往后仰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在赛场上看见他，觉着他没什么精气神，好像很疲惫。果不其然，在冲破重点线那一刻，身边的同学起身欢呼庆祝他们队第一名。可下一秒他就倒在地上。

“穆沉！”

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喊出了他的名字。

场上的一部分同学没反应过来只以为穆沉跑累了，场外还有别的班级同学在欢呼。

那一刻大部分人沉浸在第一名的喜悦中，除了几个在跑场上穆沉的队员，只有我发疯般从主席台上跑下去跑向他。

“他怎么了？”

扶着穆沉头的是腾超，他回头看是我，说“应该是累的，送到校医院看看吧。”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穆沉的同班同学，大家一起搀扶着架着他往校医院走。我就在后面跟着。

到了校医院几个人把他放到床上，医生给他打点滴的功夫，两个男生围了过来。

“学姐，你是穆沉什么人啊？”

“你是不是穆沉女朋友啊？”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我看着他们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小点声，这还有个病号呢。”

说着，滕超朝我走过来，“这是穆沉的姐姐。”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哦，怪不得我看穆沉倒下那一瞬间你就从主席台上冲下来了。”

“哦？”

滕超玩味地看着我，“这么夸张啊，不愧是姐姐。”

他故意把“姐姐”两个字咬的很重，我却听出了一丝暧昧。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你们回去和老师报个平安，没什么大事。”

几个人出去后，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滕超，还有在床上躺着的穆沉。

“他怎么搞的。”

“最近转学科压力大。心力交瘁就这样了。”

“不是直接填表格就行吗？”

“他地理学得不错，年级头牌。他们班没有一个人改动学科，和学校好几次协商不成，天天给校长写申请信呢。而且眼瞅着这学期要结束了，他想改成化学，可他化学课一节都没上过。”

滕超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说来也怪，自从那天表彰大会看见你，他回来以后就要转学科。”

我想起那时他确实问过我学什么科目了。

“可我学的是纯文科。”

“我还以为他是看你学纯理科才去该科目呢。”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不过你俩一个纯文一个纯理倒是互补，还挺般配。”

就好像是触碰到了既定的开关，我和滕超都沉默不说话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然而比赛还在继续，等我回到主席上的时候，刚在我旁边主持的同学一把拉住我。“姜浅语，你是不是喜欢穆沉。”

说实话，我没想过她会问这么直白。

“为什么这么问我。”

“你刚的反应我可都看见了，吓我一跳，我还想着穆沉跑第一你为什么还吓得站起来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小浔，运动会全程航拍的。”她睥睨着我。

我摩挲着大拇指没说话。

“所以你是不是喜欢他呢？”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喜欢他，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姜浅语，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许是触及到我疑惑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我也喜欢他啊，像穆沉这样的天之骄子，招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我和他就是从前认识，算是半个朋友吧。”

“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吧。”

她却是一脸八卦的表情，“你学习这么好，长得还好看，学校里很多男生喜欢你啊，你跟穆沉，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甚至在我这里算不上什么朋友，我们只是在 QQ 上聊了三个月，见面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更何况，初中时候的我相貌平平，成绩直线下滑，就是一个小透明。穆沉那样耀眼的人，他散发的光芒会照到我身上，可他怎么会看到暗处的我。

不过这些话我都没说，只是冲她挤出一个微笑，“马上要上台念稿了，你准备好了吗？”

“诶呀呀呀你不提醒我我ʝ就忘了。”

那周周末晚上，我决定给穆沉发个信息。运动会上那件事过后，我想了很多。我曾经确确实实很喜欢穆沉，这是铁打的事实。也不是想和他发展什么关系，就是像朋友那样说一些真心话，就只是让他知道，我真的喜欢过他。他的喜欢有结果，也得到回应了。

我想告诉他，穆沉，三年前那个下午不是只有你很落寞，我也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

那天洋洋洒洒给他发了从初中细数我和他的共同经历，包括那个明媚的让人窒息的下午。走廊里一束阳光从窗户口洒进来，少年落寞的背影和泛红的眼角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束阳光好像金子一样铺满在他身上，被他离开一步步带走，然后破碎了。

这个梦像真的一样。

2019 年末高一上半学期，我刚被诊断出轻度抑郁，我在理科班承受的校园暴力，不明不白的冷言冷语，为什么我最喜欢的英语老师不分青红皂白让我出去罚站，我走出教室那一刻，他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面说我不守规矩。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妈妈会在校门口说我头发扎不紧的样子像荡妇，为什么和原班同学分开后难受会被人说矫情。

在新班级老师提问我没回答上来的时候，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只能低着头站着不敢抬头让同学和老师看见我眼圈红了。在以前的班级里，他们会小声提醒我。在好久之前的英语补习班里，穆沉会用胳膊肘怼滕超让他告诉我答案。

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我整天整天以泪洗面，早上去上学的时候眼睛是肿的，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眼圈是红的。

好几次撑不住的时候我想发消息给穆沉，我好想跟他说我真的好难过。我知道如果我发给他，

他不会视而不见的，哪怕以朋友的身份，他会来关心我的。

但我没有。我怕会影响到他，他在为了中考夜以继日努力着。

我怕没有立场，说是以朋友的名义，怎么这两年我们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谁呢。

有一次妈妈狠狠地敲着方向盘说“姜浅语你这个样子给谁看啊，我告诉你你他妈逼学爱上不上，你整天委屈什么呢你！我和你爸年底压力都很大你不知道吗？怎么不去死呢你个赔钱货，看见你我就闹心！“

后来发生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我盯着窗外大睁着眼睛想止住眼泪，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在校发生的种种被欺凌，分班后的难过，什么也学不进去，被老师针对...这些本应和他们——我最亲近的人说的事情被我压进心底，永远封存。

那一年，无数个被我熬穿的夜里从小到大所有烦心事都会像过电影一样重新放映。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记事时候的自己抱着妈妈不敢睡觉生怕她和爸爸吵完架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看着五六岁的自己总挨妈妈骂，看着爸爸妈妈离婚第一年姥姥给妈妈找的说媒人踏破家的门槛，看着奶奶家冷冷清清请，除夕夜那天电视机也没打开没人张罗着看春晚，爷爷奶奶在炕上包饺子，谁也没有半句话，屋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屋内静的只有擀面杖滚动的声音。

八岁那年是父母离婚的第一年，那时的我只记得自己和妈妈在学校对面租房子住，每周五是我最期待的一天，因为那天爷爷会坐公交车来学校门口接我回他家。周五那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