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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璇愣住了。

傅桓晔之前，不识她。现在，不信她。

她从来没有在他心里占据过一片影子。明明她就站在她面前，但是他还是说，之之不会是你这种女人。

她是哪种女人呢？

为了他，她几乎什么也没有了。他却认为她是忍心杀掉她人孩子，只因为被撞破奸情的女人。

她心如刀割，心脏每一下跳动，都带着致命的伤痛，她连呼吸都滞了。

再解释，已没有了意义。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终于掏出了那面镜子，除了白南烟，没有人阻止她。

她轻点镜面，心里说出撞见白南烟知晓真相那日的时间。

镜面大亮，那日夜里发生的事，全部出现在殿内所有人眼前。

傅桓晔看着白南烟那连在他面前都不曾展示过的媚态，还有那一句“我和你的孩子”，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让他的眼睛模糊不清了。

他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还是那个她挂在嘴边的烟儿吗？

白南烟慌了，顾不上刚刚小产的身体，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愣是挣扎着起来，摇着他的手臂，还像撒娇一般：“桓晔，都是白璇变的妖法，你不要相信她好不好？”

傅桓晔识得那铜镜，他在古书上看过，那是映世镜，是断不会说谎的。

他松开手，白南烟无力倒在床上，再没了力气起身。

他竟不知自己宠了五年的女人，是这般蛇蝎心肠！更是全无道德伦理！

他感到有些头晕，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之之”，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之之。

四肢百骸，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

白璇看着他浑浑噩噩的样子，又看向铜镜，心里念道：“映世镜，我没了内丹，修为尽散，不知还剩多少时日。若你有灵，我愿用我最后一条性命交换，只求你还原五年前事实真相。”

她咬破手指，血一滴滴地落在了铜镜上。

映世镜发出更为绚丽的目光，似是感受到这女子的心意，强光刺目，正回放着属于他们的恩怨纠缠。

小时候，狐王带着白璇前往狼族做客数月，白南烟因病未去。两个孩童在梧桐树下相遇，男童为她取名之之。

白璇回族后，兴奋地和妹妹讲述着在狼族发生的故事，只得到妹妹一句：“你也太过天真，谁会把小时候的诺言放在心里？”

他们渐渐成长为少年少女，白璇为他挡下八劫，白南烟察觉到白璇时常出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悄悄跟在了后面。

白南烟目睹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第九劫是雷劫，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之际，傅桓晔大吼一句：“之之！”

他历劫成功，可是脑里最后浮现的白璇的脸，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他只记得在之之面前许下的诺言。他知道之之是狐族公主，去狐族娶亲。

狐王对他说：“那年我带去的是小女儿白南烟。”

白南烟对他说：“桓晔，梧桐树下，八劫之后，你终于来娶我了。”

他以为找到了之之，兴奋地把她拥在怀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璇。

之后，白南烟一次次的陷害，已不必再说。

这所有的所有，不过是白南烟的一场谎言。

映世镜的亮光灭了，那些被蛛网和灰尘掩盖着的真实过往，终于通过这面铜镜，全部展现出来。

第二十一章

映世镜的灰暗镜面，此刻正映着脸上灰败的傅桓晔和一脸冷漠的白璇。

傅桓晔的心里，正在被无数道利剑插着，痛得他不能呼吸。脑海里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一缕一缕地串起，勾勒成白璇的模样。

五年！他终于想起来了。

明明白白璇跟他解释过那么多次，但是他受了白南烟的蒙骗，固执地坚信白南烟就是之之。

这五年来，他欺辱她、嘲讽她、无视她，不仅伤害了她的身体，更是连她的心也不落下……

但是心里渐渐射进来一抹光亮，让他抱有一丝希望。他冲到白璇面前，幻想用以前的回忆得到她的原谅：“之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之前失了记忆，才……”

白璇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殿外，口气淡淡：“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您刚刚不是还说之之长大，绝不会是我这般女子吗？”

她言语间的淡漠让他感到心里一阵一阵的慌乱，他已经在乞求了：“算我求你，之之，之前我一直识不得你，才会做出那些事。”

白璇冷眼看着这堂堂一族之王，双眼满是卑微地看向她，但是她无动于衷。

“或许之前我对你还抱有希冀，但是再多的希望，也因为你刚刚的怀疑而烟消云散了。”

她自嘲般笑笑：“更何况，我对你的希望，本就只剩那一星半点了。”

“你不是怀疑我与别的男人有苟且吗？”她笑了开来，视线终于收回来看向傅桓晔：“我让你看看是谁。”

他脑里轰地一声巨响，不停念叨：“不要这样，之之。”

她松开他的手，慢慢走出去，无视外面的妖仆，声音清灵：“阿应。”

左恒很快应声飞来，落下时化作人身，翅膀还未收起，带来疾风阵阵。巨大的灰羽在身后展开，似是要为她挡下这殿里的污浊。

她一步步地向左恒走去，脚步缓缓，落在傅桓晔眼里，是数不尽的难言滋味。

白璇笑了，说不清的轻松畅快。

她有多久没对他笑过了？她也不知道。

傅桓晔看着她的笑，心里疼痛万分，似乎是有万蚁啃噬。

她的脸由于最近有了些精气神，面色红润了些，不复苍白神色。因翅膀带来的风吹过她的如墨发丝，好不飘逸。

“傅桓晔，我给过你机会，等了你五年，只等到你的恶语相向。我累了，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所幸我从未欠过你什么。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她扭头，眼里再无他，取而代之的是左恒的身影。

“带我走吧，阿应。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

左恒用手护住她，动作怜惜。翅膀大力挥动，不过须臾，就直上云霄，消失不见。

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微笑。

他感受到她话里的决别之意，看着他们离开，好久才缓过神来。

之之呢？

他像是痴了，心脏已经麻木，脑里也停止思考。他在殿里殿外四处走着，只是再没看到那抹纤细身影。

直到听到白南烟痛苦的嘤咛声，他才停止走动。

他死盯着白南烟的脸，白南烟被她盯得发怵，好半晌说道：“殿下，别这样看着烟儿……”

第二十二章

傅桓晔的眼里有危险光芒闪烁：“这样你就怕了？”

他哈哈大笑，却是像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你骗我五年，导致我和之之未能相认，让她受尽苦楚。你说你会如何？”

白南烟泪流了满脸，身体不停发抖，求饶道：“是烟儿错了，求殿下原谅我。”

她的泪水让他觉得恶心，她怎么会被这种女人骗了这么多年，只怕是猪油蒙了心。

“之之为你取了五年血。从今天开始，你就被绑在千蝠洞，每日被妖蝠取血吧。若你还有命，再寻别的法子折磨你。”他叫来同无，带她下去。

白南烟下体还流着血，被拖着走的时候，留下一地血污，血腥之气直冲人鼻。

傅桓晔撇开眼，再不看她一眼。

他现在神识渐渐回复清明，脑子里全是左恒和白璇离去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寻回真正的的之之，怎可如此让她离去？绝不！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戳破皮肤，手掌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烟雾翻腾，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

左恒紧紧抱着白璇，感觉怀里的触感如此不真实。

他陪了她一年，听她诉说诸多苦楚，心里不知多少次想要带她走，但是知道他还爱着傅桓晔，嘴上也只不过问了她一次。

她终于是离了这狼族，看样子，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他想了太多，竟然没注意到怀里的白璇呼吸逐渐微弱起来。

看来是给了映世镜最后一条命，即使靠着千年修为之体，她也没几天好活了。

这事，定不能让左恒知道。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这是去哪儿？”

左恒温柔回答：“我答应过你的，回翼族。”

“嗯。”她轻轻回答，不过片刻，就到了翼族。

他带她回了自己的宫殿，让她住在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迷留殿中。

迷留殿不知要比她住了五年的偏殿好了多少倍，甚至比环星殿还要华丽，处处精雕细刻，但是殿内摆件又透露出主人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