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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只说自己若留在军中,不管是哪一个都会提防自己,自己也绝对不是能全心全意信服兄长的人,这再往大了说,也只不过是家事,做不到兄友弟恭,那也是因为非一母所生。
可父亲没说的是,崔家滔天的权势之下,自己少了赤胆忠心,而这将会是崔家灭门的隐患。
反之,崔家庶子从商,商贾从来都是重利轻义,一切都是以是否能成为雄霸一方的商贾为最终的标准。
如此,崔家三子的布局,上能效忠皇上,保一门荣光,下能家中富贵,保一门兴隆。
只是自己一直都没看明白!
小小的崔静姝,如今不过才十七岁,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要不是军中接二连三写信求救,自己是怎么都想不到,三子一女中,野心最大的竟是唯一的女儿!
崔静姝跪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父亲,庶出就是罪吗?”
这话犹如利剑一般,崔玉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从小,我都要恭敬着长姐和二姐,虽是同年,可她们吃的用的都比我要好很多,我娘不争,谦让着把好的都给了别人,成全了祖母和伯娘的贤名,可爹啊,我娘纵是想要争,又敢吗?”崔静姝抬头看着崔玉玦。
崔玉玦容色冷冷的。
“若论读书,爹爹厉害,兄长厉害,若论刻苦,爹爹和兄长比那些人刻苦百倍,就连弟都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娘就给开蒙,身为父母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呢?谁家都行,我们家不行!因为我们是庶出。”崔静姝跪行两步,拉住崔玉玦的袍子一角:“爹是忠孝之人,娘是贤妻良母,你们都愿意不争不抢,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的父亲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只能跟那些下九流的商贾搅浑在一起!我不愿意我的兄长们被压着,永无出头之日!我也不愿意我娘谨小慎微,多一个字都不敢说,那一句话出口前都要三思再三思!凭什么啊?凭什么?!”
“三郎。”明氏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进来,跪在地上双目垂泪:“这是怎么了?可小声一些,若是被听了去,往后可在这宅子里活补得了。”
崔静姝抹泪:“爹,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如今我好不容易要入宫为妃了,我不会行差踏错,只会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到那个时候求皇上给个恩典,让爹娘带着兄长另立一府,再让兄长们寻机会立功,终有一日别人不敢再提一句:这一家子是庶出!“
“你可知道军中已经在查了?皇上下旨要你入宫为妃的时候,他们都回来过,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崔玉玦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问。
崔静姝冷笑:“解甲归田,交出兵权是吧?皇上非但没同意,还让他们即刻回去了龙门关,而我在之后从小佛堂里被放出来,爹,我在进去小佛堂的第一日起,祖母就动了要让我暴毙的心,对不对?”
这让崔玉玦哑口无言。
明氏捂住了女儿的嘴:“三郎,孩子是吓坏了,胡说八道的,别动怒,千万别动怒啊。”
崔静姝扶着明氏,轻轻的叹了口气:“爹,女儿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一家,亲亲的祖母去的早,咱们一家犹如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祖父想的崔家大局,可不论怎么想,我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一家人,如今是我入宫,他们都可以解甲归田,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府里如此重要?若是令仪呢?他们会满心欢喜吧?因为是崔家嫡长孙女,那才是无上的荣光。”
“别说了!”崔玉玦摆手:“你们哭的我心里烦乱,赶紧洗了脸,到我书房来!”
崔静姝恭敬的福礼:“是。”
看着崔玉玦离开。
明氏才握着崔静姝的手:“你怎如此冒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了?”
“邹氏和华金娘一家子留不得。”崔静姝哪里还有楚楚可怜的模样:“从密道里出来就被逮了个正着。”
明氏眯起眼睛:“幸好你这一张巧嘴儿,不然就没法收场了,回头去书房可得悠着点儿,别适得其反,眼看着就到了入宫的日子了。”
“放心吧,娘。”崔静姝看着进来送水盆的丫环,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小丫环吓得险些没把手里的盆子摔了,狼狈的把水盆放在脸盆架子上,一转身跪在地上:“小姐,不是奴婢不成用,是老爷来了就不走,还让婆子把奴婢抓去了。”
崔静姝点了点头:“不怪你,瞅把你吓得,你家小姐吓人?”
“不不不,小姐最是体贴的人,在您身边伺候着,是祖宗积德了。”小丫环赶紧说。
崔静姝让小丫环退下,自己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鸭蛋青绣兰花的袄裙出门去崔玉玦的书房。
父女二人在书房里商量了良久,崔静姝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躺在床上片刻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穿着凤袍,接受百官朝贺。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能听到兄长们读书的声音,打从自己要入宫的消息传开后,兄长们就不再学兵书了,每日读诵的都是孝经。
真真是讽刺!
一夜过去了,崔静姝不知道戴着面具的人是否得手了,心不在焉的摆弄着香料,这些都是皇后铺子里的东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一个农门女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屋子里只摆她鼓dao出来的东西就占去了大半的地方。
“不好了,桃红掉井里了。”婆子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三、三小姐,桃红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发现了,井里捞出来的。”
崔静姝手里的香囊掉在地上,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第451章 深藏不露的华家
大户人家的后宅,死了个丫环不是大事。
这些死契的奴仆命运都是一样的,生死要看主子的脸色。
崔静姝看到被放在草席上的桃红,泡的发白的脸和瞪大的眼睛。
“厚葬了吧。”崔静姝淡淡的说了句,转身要离开。
崔令仪一步横过来拦住了崔静姝的去路:“三妹,为什么你的人死在我院子里了?”
正头疼的宁氏听到这话,就要过来,被杨氏抓住了手臂,微微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动。
崔静姝抬头,红着眼睛反问:“长姐,我也纳闷的很,桃红只是我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平日里只管洗漱和守夜的事,我从没用她出门跑腿办事过,怎么会死在长姐的院子里呢?”
“我怎么知道?”崔令仪审视着崔静姝。
崔静姝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但是,人死在这里了,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吗?”
崔令仪突然靠近崔静姝,压低声音:“记住了,我可以护着你们,但不是个傻子!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望舒是怎么回事!否则你就是一步登天,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长姐,静姝胆子小,别吓我。”崔静姝倒退半步,微微颔首后带着人离开了。
崔令仪磨牙,转过头就看到母亲眼神严厉的看着自己,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叫身边的丫环去置办了棺材,抬出去葬了。
事情处理好,宁氏拿出来私房钱给贴身的婆子,去三小姐的院子里拿了身契,按照身契找到桃红的家里人,把抚恤给家里人送过去,至少能安抚一下家里人的悲痛情绪。
“大嫂,看出来了吗?”杨氏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三姑娘的性子是真够劲儿,不动声色的把我们的嘴都堵了个严实,那丫头死的蹊跷,可也让我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查。”
宁氏缓缓地吸了口气:“就算是让我们查,也查不到什么的,那边的院子被管的严严实实,一点儿风声都不会走露出来。”
原本只觉得三房的人都太谨慎了些,哪怕说嫡庶有别,可一家人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宁氏自认为这么多年来,上到公婆,下到孩子们,都对三房不冷淡,除了让老三回来守家这一件事。
公公做主的事情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要真让说,宁氏更愿意让夫君回到京城来当个闲散人,打小就在龙门关镇守边关,这些年没有一天活得自在。
“我听到咱们令仪问她的话了,我也怀疑望舒的事跟她有关系,早前竟看走眼了。”杨氏早就怀疑崔静姝了,别人都觉得女儿疯得莫名其妙,可她是当娘的人,孩子的变化哪里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