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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暗自摇了摇头，0和1之间的区别，和0.0001和1之间的区别，比想象中的要大多了。

穆允晓迟迟没有说话。

“被告辩护人，”审判长又敲了一下法锤，提高了声音，“你现在还要为孙舟做无罪辩护吗？”

穆允晓还是呆呆的盯着屏幕，没有什么动静。

旁听席上的窃窃私语早就已经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想要看这个看起来就跟个青瓜蛋子一样的女律师，对如今的局面究竟要如何收场？

季斯年看了她一眼。

坐直了身体。

他终于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案卷材料，将自己面前的话筒压下来，靠在自己唇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穆允晓抬眼，“对，我们依旧做无罪辩护。”

“……”

旁听席死寂了几秒，接着议论声如夏日屋檐下的蚊群。

“……卧槽……”

“……不是，这脑子是怎么想的，都到这个情况了还做无罪辩护？”

“这个智商真的能当律师吗？你想要监控材料，人家都已经把监控材料给你，证明人家没有问题了，怎么还揪着这个点死咬着不放啊？有什么意义呢？”

“别是他们就准备了这么一个点，所以哪怕到了现在，也只能就这一个点发挥。因为不就这一个点发散的话，他们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啦！”

“我的天就这还大律师呢？！我以前一直以为君同律师事务所是多高不可攀的存在，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连主任手下的实习生也这么废物。”

“孙舟也是够倒霉的，找了这么个不上心的律师，先是替他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完了，现在又说不出别的所以然来，只能就着以及没有价值的一个点穷追猛打，也打不出个结果来。只怕最后孙舟比在场所有人判的刑都重。”

“肃静！”法官提高了声音，法锤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抚平了法庭内的躁动。

他看向穆允晓，再次提醒，话却是对着季斯年说的，“被告辩护律师，请你们慎重考虑，原告方已经提供了监控录像，你们是否还要对孙舟进行无罪辩护？”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资历也很老。

否则也不能被派来审判这种无罪辩护的案子。

在他眼里，年轻人总是充满干劲，大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年轻人，毁在他们自己的自大里。

季斯年没有把握老法官给他的这一次机会。

他默默的举远了自己面前的话筒。

老法官的眼眸暗了暗——

早就听说这个季斯年收了一名实习律师，自那以后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如今看来，再理智的人也不过是一个痴儿。

“既然这样，”老法官缓慢道，“原告已经提供了证据证明自己行为的合法性，驳回被告辩护人排除非法证据的申请……”

“报告审判长。”穆允晓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周围的空气像是倒进了粘稠的胶。

穆允晓在近乎凝滞的气氛中，一字一顿，“被告方请求对原告方当庭提出的证据——即监控录像，进行质证。”

一把火扔进了热油里。

“轰——”一下，炸开了满天的火花。

“我去，这是什么辩论方式？问人家要证据，人家给了，现在又要证据的证据？好家伙，当代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我刚刚就说，他们肯定只准备了这一个点，所以为了在当事人面前显得自己很厉害，就只能表现的自己好像很强势很为当事人说话的样子，这样等庭审结束之后，不管庭审结果怎么样，都跟他们律师无关了，笨的当事人就只会怪法官，不会怪这些表面看起来很为他们说话的律师的。”

旁听席的话，偶尔有几句能够传到穆允晓的耳朵里，穆允晓寻声望去，就看见几个年轻人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坐在被告这一边的旁听席上，老神哉哉地解说着场上的局势。

见穆允晓望过来，还挑衅地冲她挑了挑下巴。

穆允晓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

“审判长，被告辩护人有扰乱法庭秩序的嫌疑，”检察官按响了自己面前的话筒，“请法庭予以处理。”

“被告辩护人，”法官声音都低了八度，“注意法庭纪律。”

“……”穆允晓淡漠地扫过对面的人，“请求法庭统计这几段录像的总时长。”

第367章跳梁小丑

“……”

“……”

“……”

时间这种特殊的进制单位，如果不是刻意去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得过且过的。

默认了检察院给的证据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穆允晓的这个要求提出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连提交这些录像的检察官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公诉机关拿出来的证据，居然有一天会受到质疑。

于是他也有点恼了，“算算算，现在就算。我倒要看看能算出个什么结果！”

伴随着检察官被质疑后的羞恼，旁听席上又响起了悉悉嗦嗦的声音。

“卧槽，牛逼！咱们都只是想让她的当事人进去，只有她是真的想让她的当事人死……”

“我怎么记得公权力机关提供的证据材料，好像是不用证明，自动就有证明力的来着？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的确是有证明力，但是后面不是有个但书条款嘛，说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该证据不具有真实性的除外，穆允晓现在就是在利用这个但书条款。”

“……可真行，这种条款几百个案件里面用不上一个吧？！她这不是在拿人家的职业素养开玩笑嘛？”

“那是。换做我勤勤恳恳的工作，完了被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质疑，我得气疯了。但是你们说要是这些录像真的有问题……”

“怎么可能？要真的有问题，这些检察官心虚还来不及，能是这么一副表情？！你看他瞥着穆允晓那个眼神，跟看跳梁小丑一样，很明显就是对自己的证据很有信心……”

的确。那个检察官昂首挺胸，坐在原告席上。

外套上的肩章熠熠生辉。

“快点算。算精确一点，”检察官催促着书记员，“别让咱们的楚律师不满意，精确到秒。”

天知道他在临上法庭之前，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手下人突然从一个尘封了很久的文件夹里找出这些录像的时候，他有多欣喜若狂。

这简直就是他的杀手锏。

是穆允晓今天所有辩护词的命门一刀。

他甚至都来不及从头到尾仔细听一遍，就匆匆忙忙的拿上，来到了法院。

埋头苦算的书记员抬起了头。

检察官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准备用自己最饱满的状态迎接对手的垂头丧气。

书记员将演算的稿纸递到了身后审判长的面前。

“审判长……”书记员的声音从审判长面前的话筒中传出来。

检察官带着睥睨，乜了被告辩护席上的穆允晓和季斯年一眼。

有时候感慨，从事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