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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不敢。”青烟将小辛交代的话重复了一遍，含笑跟凌氏道：“罗夫人最是讲理的人，想必您不会让奴婢一个小婢子难做吧。”

　　凌氏喝了口茶，心思飞转，罗冲杀了老爷安置在老家的所有妻儿，这一点她虽然高兴，但此等嗜杀残暴之辈若是继续放任，难保老家那些人的结局，不会是如今罗府的结局。

　　这个混不吝的可不在乎那么多。

　　这一思绪，也不过一口茶的时间，咽下茶水，凌氏苦笑：“不是我想为难你，实在是此人我放不得。姑娘可知此人做了什么事？”

　　青烟面不改色：“不论做了什么事，也改变不了他的卖身契在我家县主手里的事实。凌夫人若是不放人，我家县主只能去告官了。夫人也该知道，我家县主莫名其妙被刺杀过，县主而今怯怕的很，罗护卫身手好，有他做护卫跟着，我家县主很放心。”

　　罗冲看了看青烟，微微低下头。

　　凌氏被青烟这一番抢白弄得有些生气，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意：“那你家小姐可知道，她信重的护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罗冲死死咬着牙。

　　这件事小姐虽然已经知晓，但若是此事被宣扬开，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敢再用他了。

　　青烟的确有一瞬的怔愣，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语气也冷淡了几分：“外间流言众多，当初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也是这般重伤定王爷的，如今夫人说的这些，不知是否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便想污蔑我家县主居心不良，识人不清，奴婢可不答应，只能回去禀了王爷县主，让主子来处置了！”

　　凌氏面色一僵，既尴尬又有些惧怕。

　　她身上不定的看了眼青烟好一会儿，才问身边婆子：“老爷可回了？人是老爷带回来的，我不能做老爷的主。”

　　“夫人，老爷要明儿才能回呢。”婆子答说。

　　青烟看凌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既如此，人奴婢就先带回去了，夫人只管推说是县主下了令要将人带走的，罗大人回来要人，就去楚家要吧，卖身契可是官府盖了章的。”

　　说罢，青烟带来的人直接上前扶起罗冲，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凌氏几次想阻拦，又看着青烟带来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到底咽下了话。

　　只等青烟罗冲一行人离开，凌氏才恼怒的问：“这乐宁县主不过一个女子，怎的如此蛮横猖狂！”

　　“听说凌家那位，也跟她不对付呢，但就是奈何不得她。”

　　婆子提醒说。

　　提起自己那位大嫂，凌氏更没好脸色，连说几句晦气，叫人关紧了门，不许透出一个字去。

　　这点消息，自然没有惊动凌百霄，但对于有心人来说，这点动静，足够了。

第363章 弥留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弥留

　　罗冲被接回楚府，看到专心致志在一堆药材前面挑选调药的小辛，之前被仇恨充斥的暴躁的心，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小姐。”

　　罗冲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这一声，含着委屈。

　　小辛点点头：“等一会儿，我马上做完了。”

　　“是。”

　　罗冲见她对自己的语气还是如常，更是松了口气。

　　他无数次的想过会在京城遇见罗太史和凌氏，在他的预想里，他一定要亲口告诉他们家里那些人死得有多惨，然后在他们虚伪愤恨的目光中，杀了他们。

　　可唯独没想过，他会为了不惹麻烦，乖乖被他们带回去。

　　在青烟去之前，罗冲还在想，一定要杀了罗太史和凌氏。

　　可现在被带回来了，他忽然想，若是他再杀人，会不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思绪中，小辛已经将调制好的药包收好，整整衣衫，跟罗冲道：“不许动杀罗太史和凌氏的念头。”

　　……“是。”

　　“那就没事了，你继续当你的护卫，罗太史上门，自有我应付。”小辛说。

　　“是他一定恨得要杀我……”

　　“暂时不会。”小辛让吕涛查过罗太史，此人不吃喝嫖赌一样不沾，唯一的爱好就是生儿子，生许多许多的儿子，在京城除了凌氏，他还养了好些外室，但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年，除了生了两个女儿以外，再没生出一个儿子。

　　那么罗冲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了。

　　他要杀罗冲，早在带他回府的时候就该动手了，迟迟没动手，无非也就是因为他现在生不出儿子了。

　　小辛看罗冲一脸疑惑，安抚道：“你放心，在你有下一个弟弟出生前，罗太史都不会动杀你的心思。”

　　罗冲看着她脸上的戏谑，一阵无语，扭头出去了。

　　“还挺有脾气。”

　　小辛嘀咕了一句，拿着药包去安定侯府了。

　　她的马车刚到安定侯府，上次曾在这儿出现过的叶莹的贴身丫鬟再一次出现了，但这一次跟上次不同，上一次她衣衫整洁，也就是脸上有个巴掌印已，但现在，她浑身鞭痕，鲜血淋漓，走路都一瘸一拐。

　　“七小姐，求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

　　话还未说完，连国公府追来的婆子已经压住了她。

　　连国公府的婆子笑盈盈的朝小辛行礼：“实在对不住，这婢子因为想爬床不成，被咱们少夫人撞破，打了一顿，结果就失心疯了，少夫人心善，一时看管不严，竟叫她还跑了出来，惊扰了县主，实在是奴婢的过错。”

　　婆子三言两语，给这丫环安了个有罪说不清的病，还有理有据，严丝合缝。

　　且不说小辛无心掺和连国公府的事，就是有心，也挑出不这婆子的错处来。

　　“既如此，还请你们下次看好了，你们既领着国公府的月例，就该做好自己的差事，一次还情有可原，可一次两次，就是玩忽职守了。”

　　小辛轻轻说了句，便下了马车入了侯府。

　　婆子笑着应是，暗地里却恨得错牙，又低头看了眼不中用的丫环，晦气的叫人将她给绑回去了。

　　“小姐，您觉得六小姐真的出事了吗？”青提在一侧问。

　　“说不好。”叶莹这丫环企图骗她去连国公府也不是第一次了。

　　连潘是个没担当的软货，连国公夫人更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讹诈安定侯府不成，反而受了羞辱，岂能咽下这口气？

　　但小辛想，叶莹暂时不会死，起码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不会死，其他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到了寿安院，院子上下都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小辛叫青提去煎药，自己进了老夫人房间。

　　灰色的稍纱随风飞动，老夫人一声更比一声沉的呼吸声传来，让小辛的心也愈发沉重。

　　“外祖母？”

　　小辛走到床边。

　　老夫人现在睡觉的时间一日长过一日了，有时候一日有大半日都是在睡觉。

　　听到声音，老夫人眼皮颤了颤，睁开眼睛来，看着外孙女儿眼底的湿润，笑着拉着她的手：“傻孩子，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强留不得的。外祖母在这最后的时间，能有你陪在身边，你不知道外祖母有多高兴。”

　　“可我不能没有外祖母。”

　　小辛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水光。

　　她已经没有爹娘了，上辈子孤寂到死，如今外祖母也不过陪伴她短短一年，也要去了。

　　老夫人笑笑：“外祖母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老夫人听到外面的议论，问：“太后也走了？”

　　“走了。”

　　一侧肖嬷嬷说，这已经是老夫人第三次问起同样的话了。

　　老夫人闻言，只觉得身子又松散了些：“有点儿想吃厨房孙大娘做的石锅豆腐了。”

　　“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

　　肖嬷嬷连忙出去。

　　老夫人又说了会儿话，便觉得疲乏，小辛便没再打扰退了出来。

　　叶枕也来了。

　　叶枕如今也在翰林院领了差事，但老夫人身体眼见越发不好，这段时间他也留在了府中。

　　“二哥。”

　　“祖母身体如何？”叶枕问。

　　小辛沉默，叶枕便知晓了。

　　原本还急着成婚，想着好歹给祖母冲冲喜，可太后和太上皇先一步去了，这婚事必得耽搁一年了。

　　“晚晴说很担心你，如今太后大丧，谢夫人可能要带晚晴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了。”叶枕说。

　　“回老家也好。”

　　小辛说，谢晚晴本就因为当初落水一事，而遭受不少流言蜚语，原本因为跟叶枕定了婚期，这些流言散了些，但如今遇上大丧，那些人嘴里不知又要吐出什么难听话来，倒不如离开避一避。

　　“那你呢？”叶枕问她：“要不要送你也去扬州住一段时间？楚家人虽然不地道，但以你现在的身份回去，他们定然也不敢